md,胃更疼了!
他顾着对面是个小姑娘没动手,田野他们虽然也都瞪着眼睛,但到底做不出打女生的事情。他们几个强忍火气维持着自己的立场,可那行凶的女孩儿却没想那麽多,眉眼凌厉,明显是把他们都划作一党了。
小女生打架,大部分都秉承“无招胜有招”攻击方式,叫人无法预判,一切她们手边的或是自己身上带的都能成为工具。只见她极其顺手地拿起了被她欺负的姑娘前面放的书和笔袋,跟扔手榴弹似的,朝着他们几个丢了过来。
距离太近,那透明笔袋的拉链不知是坏了还是开了,里头的东西在惯性作用下都化成了武器往前飞,奚冬刚脱掉校服还没来得及转过去,感觉後背被什麽东西砸了一下,立刻有些尖锐的疼。
“操!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张浩东被一本不知道什麽书正面扇了一下,像迎面被打了一耳光。他的脸色也黑了下来,撸了袖子就准备要动手。
人群的目光转移回了战场中心,那姑娘一点也没怂,尖着嗓子嚎叫:“谁怕谁啊,逞英雄装到老子头上,什麽东西就学别人英雄救美?你也不看看,你出头的到底是什麽东西!”
“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东西,呸。。。。。”
“卧槽——”站在奚冬旁边的杨乐突然又尖叫了一声,刺耳程度不亚于刚才的女生,“奚冬你衣服怎麽破了!”
奚冬先是耳膜一疼,瞬间感觉那些看热闹的目光又朝他射回来。
“你这是受伤了吧?!”田野也叫了一声,奚冬被他们两个左右夹击,愣了几秒才分辨出他说的是什麽。
“卧槽,好像有血!”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瞬间让奚冬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他背着手往後背有一丝疼的地方摸了过去,触感温热潮湿,不太像是菜汤。
女生笔袋里放着把没收好的美工刀,刚随着花里胡哨的水笔和橡皮尺子一起被甩了出来,不偏不倚打在奚冬的後背上。锋利的刀刃在他肩胛骨划出一道几公分长的口子,皮肉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刚刚才见红。
奚冬紧绷的神经在触碰到伤口的一刹那怦然断裂,几乎是瞬间就开始细微地抖了起来。
几个舍友围在旁边手忙脚乱,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女生也明显慌了手脚,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坐在座位上一直没动弹过的妹子都顶着满脑袋菜汤转了过来,小声地问他“没事儿吧?”
口子不知深浅,但毕竟见了血,十几岁的孩子,又是乖惯了“好学生”,乍然看到这种情况,没有一个是不慌的。
“赶紧去医院。”田野看着奚冬的後背,是他们这群人里第一个冷静下来的,他想扒开奚冬的短t看看伤口,哪料刚一伸手,奚冬就像受了惊的兔子原地颤了一下。
“——别碰!”
田野被他骤然出声吓了一跳,胳膊支棱在原地有些茫然。奚冬退了一步,小腿磕在了餐桌旁边的凳子上,有块肉登时就痛麻了。他按捺住慌张,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脏了衣服还得洗,我没事儿,口子不深,去趟医务室就行,你们在这儿吧。”
杨乐跟着嚷嚷:“这麽多血你说没事儿?必须去医院,放心,医药费那女的出。”
行凶女:“。。。。。。”
“。。。。。。真的不用了。”奚冬现在就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到处都是人,他流了血,万一有谁也有伤口,万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简直不敢想!!!
无形的恶魔已经伸出爪牙,在看不见的地方,嚣张地大笑着。
奚冬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他没心思管别人会不会就此瞧出些什麽,只气息不稳地留了句“你们都不用跟着”,便连校服外套也忘了拿,匆匆就跑了。
上次伤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奚晴和护士都说过,他们有在吃抗病毒的药物,血液中病毒载量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难具有传染性。而且HIV病毒在体外存活率非常低,只要不是伤口对伤口,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也不用太担心。
可是他没办法不担心,HIV只有0%和100%,他已经成了这样,绝对不会让其他不知情的人也变成他这样!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恐惧,这样看不到未来的样子,如果别人因为他而陷入噩梦。。。。。。
奚冬下巴颤着,连呼吸都无法连贯。
*
贺奕第四节课刚上的时候就赶着整个校园都没几个人在外头的空当回了宿舍,可是门口快餐店的人没回他微信,他就只能坐宿舍里一直等着。一直到下课前几分钟,那边的人才回了消息,说店里忙,马上就给他送。
贺奕在心里骂了句粗话,趁着还没下课赶紧出了宿舍,往西门赶。送饭的小哥磨叽了好久才过来,估计是为了躲懒,见着他唠了好几句家常,说他可惜什麽的。
等贺奕冷着脸已经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中午不吃了,那小哥才接了个电话被店主叫了回去。耽搁了好一会儿,等他拿到饭往回折的时候,下课铃早就打了。
西门到宿舍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柳树底下还有大片阴凉,在这种燥热的天里,是一片难得的消暑胜地。唯一烦人的就是这边有个小车棚,停着不少电动车,随之一起的是中午放学断断续续来取车的人。
贺奕以前也是走读,太了解他们早上为了多睡几分钟而踩着点到学校的人了。教学楼对正的是东门,但来得晚了,里里外外没地儿,可供他们选择的也就只剩下这一小片地方。
幸好人不多。
宿舍楼入口也背阴,比起外面的闷热,熊来了大概都能立刻感觉到气温低了好几度。贺奕凉快了不少,心情缓和,撑着拐杖慢慢往回走。
这会儿放学也没多久,人们都在食堂还没回来,连宿管都没坐在小窗户里埋头刷快手,总算不用被那麽多人上下打量。
不知从哪儿忽然窜过了一股风,顺带飘过一阵外面的热气。零星的异味跟着飘入鼻翼,贺奕擡眼看去,只捕捉到一小片血红。
那人跑得很快,浅色短袖被染成暗红,却一点都没影响他的矫健。贺奕停在原地,嗅到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儿,脑子在那一瞬间。。。。。。空了。
他下意识追着那道身影看过去,晦暗的红色刺眼,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出事的那天。
冰冷与疼痛再次向他袭来,贺奕已经愈合的皮肉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站在原地愣怔地反应了很久才凝神瞧过去,第二眼才看清楚,这是奚冬?
“你怎麽了?”贺奕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关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宿舍,奚冬已经往上蹿了好几阶楼梯,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停下脚步,像超速的车子猛然急刹一样,因为惯性还往前倾了一下,抓着扶手才没摔倒。
贺奕眉头拧成川字,视线钉在他身上,质问无声。
楼梯上的人喉结上下滑了滑,迟疑了几秒钟才矛盾地转过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你。。。能不能帮帮我?”
贺奕想也没想,把他带回了自己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