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屏幕播放的不是贺奕的近况,而是他发酵了整整七年的思念借着契机冲破封锁,不声不响地将他吞没。奚冬在贺奕的一刹那就决定孤注一掷,无论贺奕还想不想回头。。。。。。他都得先去见他。
请容许我的放肆,哪怕。。。。。。让我偷偷地看你一眼。
明明已经想得足够透彻,可真的呼吸到北京的空气,奚冬还是克制不住地浑身僵硬。出租车在西二环堵了半小时,他到地方的时候,刚过12点。
气势恢宏的灰色建筑如同伫立在城市的孤岛,奚冬孤零零地站在它的倒影中,深呼吸了许久,才鼓着勇气迈上台阶。
大厅极其宽敞,售票厅聚集着十来个人,奚冬一瞬间有一丝茫然。
博物馆这麽大?贺奕。。。。。。在哪儿啊?
他的视频从来不更新与工作有关的内容,奚冬从头到尾看遍了也得不到任何信息。他像个没头苍蝇,犹豫了几分钟之後,决定先买票。
不管在哪儿,他总是能找到的!
“不好意思先生,参观需要提前1-7天预约,今天的名额已经满了。您可以通过‘首都博物馆’微信公衆号或者小程序先实名预约,之後再来的呢。”工作人员不带什麽感情的声音无疑当头棒喝,奚冬被硬控在窗口前,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生活单调,没时间也没心思出去玩一玩逛一逛,预备了这麽久,想象的只有与贺奕重逢会是什麽画面,却怎麽也没想到,见他居然还要提前预约。。。。。。
缓了半晌,奚冬才想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依言找到这个公衆号,一步一步按照提示操作,可在日历上的第二天却是灰的。
心脏抖了三抖,奚冬将手机屏幕往上递了一下,颤声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明天是约满了吗?”
工作人员看都没看他的手机,只回了四个字:“周一闭馆。”
奚冬闭了闭眼睛,差点当场晕倒。
*
来都来了,奚冬不甘心就这麽离开。进不去,那我就等着好了。
剪裁合体的大衣被他当成坐垫,他找了个角落,竟席地而坐。
接待完下午的游客,几个工作人员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这个行为怪异的男人。他们小声的讨论了一下,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有威胁的感觉,便没有叫保安。
于是,奚冬从1点钟坐到了4点。场馆每天接待的游客数量并不多,奚冬痴傻地守在门口,视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来回的人。
可他始终没看见他想的那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5点钟闭馆,也容不得他继续等下去。参观完毕的游人结伴而归,奚冬垂着头,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缓缓捡起了地上的衣服。
真是蠢透了。。。。。。
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今天荒唐的行径,做了那麽久的心理建设,怎麽就没想着先预约一下?
——或许,一切都是命吧。
奚冬自嘲地笑起来,手腕上的红绳如同一道血色的流星,划开骨肉,在剧烈的痛苦之中,不留馀力地取笑他的天真。
从自作主张离开小城开始,与贺奕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徘徊在原地的始终只有自己,认不清未来的,也只有自己。。。。。。偏执的幻想与现实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再如何自欺欺人,也不过是黄粱一梦。
现在,梦也该醒了。
心脏不堪重负,滞涩的痛楚随着每一次的跳动传遍全身。奚冬摇摇晃晃,用最後的理智逼着自己离开。根本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就贸然来这里,难受死也是活该。他脚步错杂,似乎连方向也找不到。身後静静观看半晌的人卡在最後一刻,闭着眼睛唤他的名字。
“奚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