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横在後背突兀支棱着的蝴蝶骨上,在别人身上还能抢救一下的伤口,在他这里已经是快要碰到骨头的重伤了。
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艾滋吗。。。。。。
“真不用去医院吗?”贺奕皱着眉,“我陪你去也行。”
奚冬依然在摇头。这个伤真不严重,至少跟手臂上的差远了。
“没事。”他说。
贺奕看着他过分瘦弱的身体,心里忽然闷闷的。
他们默契地将话题揭过,没再言语。贺奕拆了包棉球,从奚冬手里拿过碘伏和镊子,尽量轻地给他涂抹。
白皙的皮肤被染成棕褐色,伤口周围的血液被贺奕细心地清理干净,中途有些不听话的液体顺着他干瘦的後背一路往下滑,落至腰际又被贺奕截住。有些冰凉的棉球毫无征兆擦过,奚冬“嘶”了一声,纤瘦的腰小幅度往前挺了挺,躲避意味明显。
“别动!”贺奕皱了皱眉,按着肩膀又把他倾斜的身子扳回来,“还没上药呢。”
“。。。。。。嗯,”奚冬舌尖抵着上颚,组织了下措辞,“那个,你别碰到我。”
“不碰到你我怎麽上药?要麽你自己来,要麽就闭嘴。”
贺奕语气有些凶,眼睛却定在了奚冬裤腰上面那两个浅浅的腰窝当中。
奚冬吞了口唾沫乖乖闭上了嘴,後背裸露的皮肤在贺奕胳膊和手几厘米外,沿途泛起了一点小疙瘩,像是半青半红的酸果子,引人垂涎。
上完了药,贺奕又剪了两个大号创口贴,细心地给他包好。他在医院住了那麽久,别的不说,这点手艺倒是学了七七八八。
奚冬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慢慢适应自己新添的伤。这种锋利的刀伤只要不一直在意,疼起来倒也还能忍受。
两人都没再说话,贺奕坐回了轮椅上,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奚冬晃着眸子在宿舍看了一圈,最後捡起刚被贺奕扔在地上的衣服,平整地铺在了桌上。
一旁发呆的人回了神,看着他的动作直皱眉,“那衣服没法穿了,我给你赔一件,别宝贝了。”
“我要你赔什麽?”奚冬大概是因为刚处理完了一件大事,竟浅浅露出点笑,将桌上贺奕摆了一小堆的棉球棉签包装袋全拢到他的衣服里包好,看架势是打算一会儿一起扔了。
“。。。。。。”贺奕翻了个白眼,又去柜子边给他翻了件自己的短袖,“这些东西你别带回去了,每天回宿舍以前都来我这儿,我给你换药。”
奚冬垂着眸子犹豫了几秒,结合自己的处境想了想後,喉结滑动,擡头看着贺奕,很正式地说:“谢谢你了。”
“客气。”
他给硬套上去的短袖奚冬穿大了一些,肩线和领口都有些宽,并不合身。贺奕左右上下看了一圈,尤其是看到衣服胸口处还写着“暴瘦”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发自肺腑地说出了那句话:“你也太瘦了。”
奚冬低头扯了扯衣服下摆,确实有些大。他心情放松了许多,平日里少见的平易发自真心地爬了出来。笑着反问:“你怎麽不说是你太胖了?要不也不会买这样的衣服来激励自己。”
“我说真的!”
奚冬心底涌过一股暖流,他冲贺奕摆了摆手,“我知道。我是真的谢谢你,没把我的事说出去。”
从那天下午贺奕说出他的病,奚冬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有真正落过地。他不熟悉贺奕的性格做派,也不敢赌,更没有东西可以赌。这些天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细致观察,抛却了以前冷淡的行事作风,为的就是贺奕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直到今天,贺奕愿意帮他处理伤口,他才真的确定,贺奕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他所有的顾虑担忧,也才在这一刻消散了。
面对这声道谢,贺奕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感觉受之有愧。他略带心虚地挪开眼睛:“我又不是有病。。。。。。”
“衣服洗好了还你。”
“嗯。”
*
317的另外三个人一中午都没回来,田野在他们“校草4棵”的群里@了一下他,说他们几个都被生活老师带走了。
奚冬问要不要他也过去,田野说没多大事儿,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他没急吼吼地在微信上追问始末结果,享受着难得的安静,自己在寝室睡了个午觉。
下午教室里,宿舍那几个聚在後排,身边围了不少人,像是电视剧里听说书的吃瓜群衆。张浩东作为主讲人,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口角事件,硬生生吹成了江湖纷争。
“那女的去了生活老师那儿还是一言不发,不管人家怎麽撕心裂肺地嚎,顶着一脑门儿鱼香肉丝就是装聋作哑,急得生活老师准备找根扫把撬她嘴了。到後来人直接就跟她说,‘2000块钱已经可立案了,你再这样我会报警的!’”
“当时的情况简直就是剑拔弩张,丢钱的死死瞪着她,一脸鱼死网破,生活老师根本就劝不住她。就一直被逼到这一步,镇定姐才终于松口了,承认了钱是她拿的。”
“我靠,还真是她偷的啊?!”
“那可不,那是人家这学期充饭卡的钱,说是就锁在柜子里,谁知道她什麽时候搞到的钥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得逞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那女孩儿看着挺文静,又是竞赛班的,学习那麽好,结果背地里全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真是。。。成绩决定不了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