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奕初听也觉得荒唐,当时他还跟以前同学联络得比较多,于晓婷虽然和尹星分手了,但也没什麽尴尬。他们都在北京,时不时聚聚,後来,于晓婷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我的天。”奚冬被震惊得有些合不拢嘴,“那她坐牢是因为这个妹妹吗?”
“是。。。。。。也不是吧。”贺奕想了想:“主要应该还是家庭问题。”
开放二胎三胎以後,很多独生女都变了。奚冬不是很开心地问:“弟弟还是妹妹?”
本以为会得到一个预想的答案,但贺奕却说是个妹妹。
“居然不是弟弟?”
“跟弟弟妹妹没什麽关系,咱们那边人其实对于孩子性别这事儿看得没那麽重。”
“也是。”奚冬点了点头,“那她到底是为什麽?”
尹星莱过年时候去探监,于晓婷说:“这是她穷途末路,对家庭最叛逆的反抗。”
“她没留在北京,被父母逼着回了老家带孩子。可能是觉得心力交瘁吧。”
具体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去说,奚冬自然而然就能想通。
想得通不代表可以理解,于晓婷偏执到癫狂,有人可能觉得她疯了,但奚冬却心疼她。“可是。。。。。。她的人生为什麽要为父母买单啊?”
贺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有些东西,人就是很难做主。”
于晓婷的破釜沉舟太极端,贺奕在酒桌上听得怔忡,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当初附中竞赛的几个,几乎都留在了外面。大城市不仅繁华,它也包容。对于很多跟他们一般年纪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喘息机会。
贺宏峰到现在依旧对贺奕的性向避之不及,哪怕贺奕现在的“成就”足以他们去夸耀,可每次年节里见面,贺宏峰还是要徒劳地劝他早点结婚。
“家里人真的很烦,但他们什麽时候也都是‘亲人’,有的人割舍不开,抛弃不下,就伤害自己。但是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吗?”
奚冬愣愣地问:“什麽?”
“我想,她受不了现实,却至少没去寻死。”
放在枕边的手机来了消息,闪光灯划开黑夜,将他们的瞳孔一并照亮。
贺奕抓住他的手腕往外翻了半圈,手臂上刀片的痕迹一道道交叠,就这麽暴露了出来。
“贺奕。。。。。。”奚冬急着想把胳膊抽回去,慌得尾音都有些颤。想解释,又害怕适得其反。
一秒钟的亮光足以让奚冬看清贺奕骇人的神情,他如遭雷击,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你是怎麽想的呢?”贺奕没骂他,语气却早没了温柔。
红绳挂在他手腕上,黄金做的平安牌光泽依旧,但有他那些疤痕做背景,一切都显得有些可笑。
“你是不是觉得,早晚你都有那麽一天,所以无所谓长久,无所谓感情,无所谓过去?”
“。。。。。。我没有。”奚冬不知是痛的还是急的,眼尾发红,表情可怜,但语气确非常坚定。他视线锁着贺奕,“我不会自杀的。”
手腕的皮肉又被挤压了一些,贺奕力道越来越大,“真的吗?”
“真的。”奚冬不撒谎,一眨不眨地说:“我从来没这麽想过。”
桎梏松撤,贺奕大抵是信了些皮毛。奚冬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去舔贺奕的唇。
“我舍不得死。”贺奕不回应他,他就自己去讨好。
“以前是舍不得我妈,从9年前,就多了一个你。”
“我不来找你是因为我怕没有理由你直接轰我走,这些东西全是我给自己的惩罚,罚我人生中那个最错误的决定,也提醒我以後再也别做蠢事。”
贺奕没有说话,但牙关却松了。奚冬在他的唇边流连,轻声道:
“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