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奶茶不作为主要营销,捎带着卖,基本是奶精和香精勾兑的,喝多了发腻,但偶尔尝一尝却也很不错。
贺奕道了谢,娜娜就出去了。他拿了吸管扎开奶茶慢慢喝,悠悠闲闲的。
这个点儿正忙,奚冬也不好意思借着吃饭一直偷懒,吃完就赶忙出去了,贺奕也没留他,收拾了下吃的,而後敲开电脑,准备整合卷子。
奚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家补课的题,都是贺奕帮他出。
大概是从“同学”升级成了“男朋友”,以前不好意思麻烦的人,现在用起来顺手极了,还不用付劳务费。贺奕抱怨了几句,说自己堂堂一个年级第一,有限的时间当然都要拿去学习巴拉巴拉,只是话音都还没落,手就屁颠儿屁颠儿来帮忙了。
贺奕在网吧坐了一下午,补课的题给他整了好几套存在u盘里,至少放假这段时间是够用了,每次去之前他自己打出来就行。
等到奚冬下了班,两人才一起离开。
“送你回去?”奚冬呼吸着外面的冷冽的空气,扯了扯贺奕的棉服嗅了嗅,“坐包间身上也有味儿。”
“狗鼻子。”
“是味道太大了。”奚冬挥了挥手,又问:“回去被你家里人闻到会说你吗?”
贺奕摇了摇头,林娟从来不管这些。从小到大,他只要成绩好,林娟就可以什麽都不管。
天将擦黑,半月孤寂地挂在云间,透出蒙蒙的亮。街边累着没化净的雪,行人被冻得脚步匆匆,僵硬又急躁。
“。。。。。。先不回去,说好陪我的。”贺奕不知道在想什麽,反手给奚冬扣上帽子,似乎要拉着他在这种能冻死人的天气轧马路。。。。。。
有点吓人。
“那去哪儿?”奚冬呼了口白气,四下看了看:“好像也没什麽地方了。”
“随便找家店,该吃晚饭了。”下午包厢门关着,奚冬忙起来也顾不上他,纯瞎耽误工夫。
放假这段时间,林娟说他天天出门,其实贺奕满打满算也没来找过奚冬几次。
他走路远还没那麽利索,在家要麽轮椅要麽手杖,出门就慢慢走。相比以前,少了两个引人注目的大拐杖,贺奕出门的回头率减少了很多。。。。。。但他其实还是不怎麽爱走动。
要不是得来看看他“濒死”的男朋友,贺奕觉得自己一整个寒假大概都不会出门。
奚冬无声地叹了口气,“我都不怎麽饿,中午吃太多了。”
“是你平时吃得太少了。”
“。。。。。。”
贺奕伸长脖子四处了望,寻摸好吃的,奚冬突然拽了拽他,然後指了指地上。
他俩站的灯柱旁边儿有个排水井,附近温度高些,薄雪化成一个小泥潭。贺奕的左脚正好踩进了这块小小的积水滩,鞋边儿上湿了一块,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他抽回脚轻轻跺了跺,“还好今天出来没穿白鞋。”
“当然是该笑了,要不然不光是鞋脏了,脚都得凉。”奚冬从贺奕口袋里掏了一小包纸巾,顺手给他擦干净。
街口不知从哪儿来了一队小孩儿,一路风卷残云地闹了过来。脸颊耳朵冻得通红,也没人戴个帽子围巾。他们跑着跳着叫着喊着顺着马路牙子踏了过去,一片冻硬了的陈雪被踩成黑色,飞起来的轨迹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活力四射。
“。。。。。。你一直就是这麽过的吗?”贺奕一动不动,睫毛垂挂在眼尾,情绪明显不高。
斑驳的脚印杂乱无章,奚冬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视线挪至他脸上,轻声道:“在明明已经很糟的情况下,还要费脑子安慰自己,那是有点缺心眼儿。可我们现在,不是越来越好吗?”
贺奕嘲讽地勾起嘴角:“是吗?”
奚冬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眼里的笑意将贺奕的影子紧紧包裹。
“这还不好吗?”他问?
贺奕看着那双眼睛,什麽苦都说不出来了。他低头亲了亲奚冬,说:“好。”
是啊。。。。。
有什麽不好呢?
脑子好,用心学习就能有不菲的成绩;长得好,使使劲儿追人就能有帅气的男朋友;家庭好,起码吃穿不愁还能有一个像样的假肢。。。。。。
除了走路费劲丶复健难忍丶睡觉抽筋丶疼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丶性向小衆丶家庭压力大丶男朋友身体不好以外,应该比好多人都要好了吧?
谁的人生没有逆境。。。。。。起码,自己看起来总能和常人一样,奚冬虽然吃着天价药,身体却没什麽毛病。瘦得只有一把骨头还能活蹦乱跳去兼职,简直不要太励志。
至少。。。。。。未来,一直都是无限的!
贺奕不知什麽时候也笑起来,按着奚冬的後脑勺又狠狠亲了他一口,奚冬一边笑一边用馀光扫视周围,幸好现在路上没看见人,没被围观。
亲完人的贺奕看上去好了一些,恢复了之前的风流倜傥,然後眨着眼睛,说他今晚不想回家。
奚冬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贺奕带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