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冬面无波澜地撒谎:“回来又走了。”
“呵—”赵洋短促地冷哼了一声,“够巧的啊,我一找就不在家。”
“要是不信您就自己给我妈打电话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在想什麽。”赵洋将答题卡扔到他身上,“我原来一直以为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你妈跟我说你要占用晚自习时间去给别人补课我也没什麽不放心的,假直接就给你批了。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对得起老师对你的信任吗?”
奚冬:“。。。。。。”
“早恋为什麽影响学习,是因为谈的时候觉得美好,自我陶醉着相互督促,还以为挺美好。可是一旦分手,哪个不是寻死觅活的?成绩落下就算了,一个搞不好,都像是高一那个女孩似的。”
死去的人还要被拿来说教……奚冬在心底又唾了一句。
赵洋有絮絮叨叨骂了很久,话里话外的意思,以为他是失恋了才影响成绩。。。。。。奚冬不知道是不是每个老师都有顺藤摸瓜胡乱臆想的能力,只是越听越觉得头大。
那场不算盛大却很隆重的表白,根本就没让他有机会开始“谈恋爱”,不开始,又哪里来得结束?
他解释了两句,赵洋更觉得他是在狡辩,反而越描越黑。後来奚冬索性闭了嘴,垂着眼眸安静听着。
等他被放回去,晚二已经快下了。奚冬在座位上随便翻了翻那些没写完的作业,连纠结都没纠结,又趴桌上闭上了眼睛。
爱怎麽想怎麽想吧。
*
鬼天气保持着一个比冰箱冷冻都低的温度彻底不动了,配合着剽悍的西北风,今年冬天简直不是人过的。奚冬带着一身刚醒过来的热气,一走出教学楼,差点儿原地升天。
田野耳朵上扣着安莹给买的黑色耳罩,他这几天只要在室外就都戴着,得得瑟瑟的,不知道被杨乐骂了多少次撒狗粮。今晚风大,田野难得地没得瑟,杨乐也捂着口鼻,不自讨没趣儿。
奚冬冻得够呛,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但脖子与领子中间那条宽阔的缝隙,还是会让那些本就无孔不入的风,轻易找到摧残他的入口。
几百米的距离像是被加了“直线变遥远”的魔法,奚冬缩着肩膀,别扭地将脖子跟下巴都缩到外套里,这个姿势让他没办法直起脖颈,只能垂着眼睛跟在田野後面,一心只期盼快点到宿舍。
寒冷大概会侵蚀人类的智商,等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以後,奚冬短促地拧了下眉,一擡眼,对上的先是安莹有些意外的目光。
卧槽?
这tm,是女生宿舍楼?!
等他自己顶着风匆匆绕回去的时候,耳朵和脸颊冻得血红血红,像是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贴的年画娃娃一样喜庆。
奶奶的。奚冬跺了跺脚,诅咒情侣狗!
他一边哆嗦一边佩服那些谈恋爱人的抗冻能力,进了宿舍楼,有个声音冒出来,在心底笑话了自己几句,说就算是想变得这麽无坚不摧,也没机会了。
最近这个声音老是出现,奚冬懒得搭理它,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让冻僵的皮肤缓慢回暖。
走廊尽头的窗户不知道被谁开了一条缝,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外头的冰天雪地正争先恐後往进灌,奔到离它最近的地方弹一下,再缓缓同化掉那些温暖的空气。
奚冬吃过这东西的亏,前些天也闹过一回,那晚的风跟今天几乎一样大。凌晨2点多他被催债般的砸门声叫醒,忍着烦躁下了床去看,却发现是窗边吹进来的风。
那天他後半夜一直没睡着,就算是自己出去关了窗,恼人的声音已经消散了,也无论怎麽闭眼,都是毫无困意。明明听说凌晨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可奚冬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着了魔,只要睁开眼睛,就一定没办法再睡着。
为绝後患,他这会准备先将窗户关上,省得晚上再来作弄他。
124宿舍斜对面的公共洗漱间人来人往的,奚冬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人群,在离窗户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忽然受到什麽牵引似的莫名地擡头,扫了一眼自己宿舍。
为了检查内务和方便管理,每间宿舍的门上都嵌着一块玻璃,平时他们为了守护隐私都会立一本书将玻璃挡上。以前都是贺奕每晚放,但自从奚冬一个人住在这儿之後,这道工序就被他省略掉了。
当他脚步匆匆视线忙忙地经过124,却意外透过这块玻璃看到宿舍里站着一个人的时候,瞬间便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呆滞下来。
那张空了快一个月的下铺旁,此刻分明就有一个人,背对着门站在床边!
奚冬站在门外足足愣了5秒钟,才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原先是要去做什麽早就忘了,四肢不受控制般的就要推门,可当手掌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冰凉的触感将他神思拉回,奚冬下意识地垂下眸子,却看见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贺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