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柳音希检查完最後一个陷阱就往河滩赶。
可能因为昨天南槐序表现得太害怕了,分开後她总是心绪不宁,很担心南槐序一个人行动。
快到河滩的时候柳音希吹了两声哨子,按理说南槐序能听到,可是迟迟没有回应。
柳音希顿时就慌了。
她莫名想到第一次到河滩的草丛下陷阱时,背後那种窥探的凝视感……
柳音希拔腿跑向河滩,边跑边呼喊南槐序的名字,找到南槐序的身影,可是她看起来很奇怪,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躲在树下,抱着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
轰的一下,柳音希的脑子像是炸了,一切思考都被抛诸脑後,她愤怒又心疼,只想知道什麽事情把她的同伴欺负成这样,南槐序有没有受伤。
柳音希屈膝跪坐在地上,抱着南槐序轻轻拍她的後背,感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紧攥她衣服的手慢慢松开,柳音希才放下手,摘掉南槐序外套上的叶子。
她轻声问南槐序,生怕声音大了一点会吓着她:“我吹了哨子你没回,怎麽坐在这里,受伤了吗?”
南槐序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她的脸色和唇色苍白,喉咙涩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
柳音希明白,人在危险的环境里经受到极大的惊吓会反应迟钝,身体麻木,甚至短暂的失语。
她必须先安抚南槐序的心情,等她状态好一点再说其它的事。
柳音希坐在南槐序面前,一下一下拍抚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没受伤就好,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哦,有我在呢。我们喝点蜂糖水好不好?早上灌进瓶子里的,我还采了几颗果子,我尝了,甜甜的。”
南槐序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珠里满是她的面容,柳音希把水瓶放进她的手里,再用刀削了一颗小芒果。
“喏,吃一点好不好?休息会儿我们回树屋,下午就在庇护所,不出去了。”
南槐序低下视线,动作缓慢地接过柳音希递给她的芒果,果肉改了花刀,非常漂亮的一块块翻出来,像整齐的小方块。
她把芒果拿到嘴边,咬掉一小口果肉,甘甜的汁水浸润唇舌,糖分带给身体力量,终于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
柳音希安静地看她吃芒果,内心焦灼地想知道南槐序到底遭遇了什麽,但她克制住情绪不问,等南槐序恢复状态以後自然会告诉她,现在追问只会在无形中给南槐序造成更大的压力。
南槐序吃掉芒果,又喝了几口蜂蜜水,她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对柳音希说:“你救了我一命。”
柳音希的脸色骤然凝重:“我在,你慢慢说。”
南槐序转过身,通过树林的缝隙指向远处宽广的河面,支流与托亚河主干交汇的深水区:“不久之前,就在那个位置,有个小手在水里沉沉浮浮,我以为有小孩溺水了,在挣扎。”
柳音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南槐序回过头,神色诧异,这是她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从柳音希的眼睛里看到恐惧。
柳音希音色低沉:“嗯,然後呢?”
南槐序一回想当时的情形就很後怕,她合起双手打了个寒噤,缓了缓才说:“我想到大河上游有原始部落,前天下雨河流涨水,我以为是洪水把部落的孩子冲下来了,从包里拿出藤绳想去救人。”
柳音希的脸色越来越沉。
南槐序声线颤抖:“我走到水边,突然感觉不对劲,我想起你昨天跟我讲的那些可怕的动物故事,我觉得那不是人,所以我立即跑上树林,躲到这里。”
她用手遮住脸,仿佛有道阴影笼罩着她无法驱散:“後来,我看到那个小手沉进水里,水下有个很大的黑影游走了。”
“柳音希。”南槐序分开双手,露出眼睛和鼻子,艰涩地问她,“河里那个东西是想猎杀我,对吗?”
柳音希看着她惊恐的目光,心里难受的紧,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不一定,有的动物喜欢在水里玩游戏。”
南槐序摇头:“不是的,柳音希,你不用因为担心我害怕而骗我,人类也是动物,是不是被掠食者锁定了我能感知。”
“可它从哪弄来的小手呢?那是什麽动物?”南槐序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畜牲戏弄,吃一堑长一智,她至少要弄明白其中的原由。
这种古怪的事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但柳音希带队探险全球,各个气候的生态位都去过,并和当地原住民进行过深度交流,博闻强识,这事她曾经见过一次,真的是偶然中的偶然,极其罕见。
柳音希看出了南槐序的执拗和坚韧,恐惧和困难对她而言不是挫折,而是养分,它们只会让她更强韧。
这是南槐序让她非常欣赏的一个特质。
柳音希低声道:“泰鳄。”
南槐序瞳孔变化,她咽了口唾沫,默默捏住柳音希的冲锋衣衣角。
柳音希默默地解开暗扣,让衣角散开,能被捏到更多一点:“四到五月,也就是现在,是它们的繁殖季,雌鳄可能会狩猎平时不在食谱内的大型猎物。”
她耐心地小声问:“这里和深水区隔得那麽远,你看得清‘小手’的指甲和肤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