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
“公子正当盛年,贪恋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老朽作为过来人,须得劝公子一句,物极必反,过犹不及,便是千年铁树也要成朽木,滚滚长江也要成枯辙,公子,还请珍重啊。”
时倾尘闻言,眼神愈发冷冽,内里寒芒点点,像是冰湖中的万千道裂痕,他竭力克制着心里的滚滚翻涌,缓缓开口,声音却已是哑得不成样子。
“本公子自会珍重,烦请郎中去开一些安稳胎象的药。”
“好,老朽这就去。”
*
“砰”的一声。
沈衔月看见破门而入的时倾尘,下意识拽起冬衾,往里缩了一缩,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你,你来做什麽?”
时倾尘掌心托着药盏,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撩袍而坐。
“起来吃药。”
沈衔月抿了下唇,手心已经出汗了,她垂着眸,指尖轻轻地缠着衣带,一圈又一圈。
“郎中说,如果把这个孩子打掉的话,会伤身,所以,这个药我不能吃。”
时倾尘微怔,他上下打量着她,唇角渐次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放心,不是堕胎药。”
其实,沈衔月也说不清自己为什麽要拿这种事折磨他,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凭什麽只许他骗自己,就不许自己骗一骗他,可惜她没有他那麽多的身份,没有他那麽多的故事,她有的,只是这个孩子罢了,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的,担心他一个想不开,万一逼着自己把这个孩子给打掉怎麽办,又或者,他偷偷在自己的安胎药里做手脚怎麽办?
时倾尘微一挑眉,翻腕间,用药匙挑起她的下巴,“怎麽?怕我在里面下毒?”
沈衔月抿着唇,不说话,可她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难道不是吗?”
“那你起誓。”
“起什麽誓。”
“说,你若是害这个孩子,必定……”
沈衔月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舍不得他出事,哪怕只是在誓言中,她也舍不得。
时倾尘轻嗤一声,忽而凑了上去,他撩起细密纤长的睫毛,眸子闪亮又深邃,轻笑道。
“必定什麽?不得好死吗?”
只一瞬。
她的手下意识掩住他的唇。
他笑了笑,顺势擡起身,伴随着他的动作,她的指尖沿着他的唇齿滑了下去,硬朗分明的颈线,微微凸起的喉结,起伏不定的胸膛,直到,某个坚硬又滚烫的地方,她瑟了一下,忙收回手,他的身子却已拢了上来,距离在一瞬间拉近,松月香化作点点灼粲,洒落她眉心,不及躲闪,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拢在怀中,发丝在她的耳後泛起一阵阵酥痒。
“你……”沈衔月手足无措,口不择言,“郎中说了,我身子不好,你不要胡来……”
“是麽?”时倾尘哂然一笑,扣着她的十指,高举过头,另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唇瓣,声音掺着质感的哑,“可是犯了错,难道不应该受罚吗?让我想想,我该怎麽罚你才好呢?”
“我没有……”
话未落,一个沉重的吻覆了上来。
“唔……郎中说了……”
他蓦地松开她,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钥匙磕在碗沿上的脆响,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整个人罩住,松月香的味道浸满喉咙,裹杂着药的苦涩,欲的灼热。
“咳咳。”
她措不及防,药汁跟着咳了出来,诸褐色在雪肌玉肤上显得尤为刺目,他下意识挽了挽袖子,才要帮她擦拭,动作倏然一滞,继而勾了勾唇,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他薄凉的唇犹如春风掠面,拂过她的肌肤,极致轻柔,极致暧昧,伴随着他的吮吸,诸褐的药渍一点点褪了色,朱檀丶绾绛丶赫赤丶杏茶丶黄栌丶秋香丶月白……
颜色已然褪尽。
亲吻却是愈深。
“郎中说过了……”
“我只是喂个药。”
沈衔月微微偏头,瞧见他抚弄过的地方已然泛起大片大片的胭脂红,她脸颊滚烫,又羞又忿,这还不如不擦呢,她推开他,掩袖轻轻一咳。
“药已经吃了,你可以走了。”
“怎麽?这就撵人了?”
沈衔月拢了拢青丝,趿着鞋子,忙不叠从榻上滚了下来,这个床榻她可是不敢再待了,再待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什麽,她提着裙摆,跑到门口,把门开得大大的,故意提高了音量。
“公子请回吧。”
时倾尘神情慵懒,唇角勾着笑,她倒是聪明,知道这里是府衙,自己再如何,也不敢在这里对她做什麽,他一步步走到门外,衣袖有意无意地擦过了她的。
“晚些,我再来看你。”
沈衔月默默腹诽,哼,我又是不是傻子,明知道你的心思,晚上还留在这儿,你等着吧,你前脚走,我後脚跑,看你到时候来看什麽,看空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