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殿下,约莫一炷香前,有两个自称梨花苑侍女的人来送香料,小人记着覃将军的叮嘱,不敢对王府里的人无礼,就把她们两个放进来了。”
“送香料?方才本宫和燕世子都在屋内,并不曾看见有人送香料过来呀。”
覃昭立即单膝跪地,“是臣失察,臣这就把这两个人揪出来!”
“不必了。”
覃昭闻言,错愕擡眼。
“燕世子这是何意?”
时倾尘向李元洵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表妹酷爱调制香料,隔三岔五就会给我送一些过来,这两个人的确是我府中的侍女,并非什麽刺客。”
覃昭拧眉。
“既然是送香料,为什麽不敢大大方方地进去?如此行径,着实可疑!”他说着,拱手请命,“为了两位殿下的安全起见,还是让臣带人搜一搜吧。”
李元洵也不放心,于是点点头。
“覃昭,你……”
李元洵尚未说完,忽见时倾尘推门而入,他不由得惊呼一声,“小心有刺客!”
时倾尘大步踏碎夜色,在沈衔月讶然的目光中将她揽入怀中,“陪我演出戏。”
沈衔月会意,她桃靥微红,随即把脸埋在他泛着松月香的衣衽间。
时倾尘抱了沈衔月出来,他的手掌拢着她的发心,宽大的袖袍将她的面容遮了个严实,“覃将军可知‘金屋藏娇’四字?本世子的女人,也是能让人随便看的吗?”
覃昭连忙挪开视线,垂首告罪,“臣僭越了,臣没想到世子殿下居然会好……”
时倾尘挑眉,“好美色?”
“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李元洵还从未见过时倾尘这副样子,他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既然是一场误会,覃昭,你就不必再搜了。”他的目光扫过时倾尘怀中的女子,又是一笑,“没想到啊,燕世子这麽清贵的人品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女子倾心,有句话怎麽说的来着,哈哈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
时倾尘神情始终淡淡,“太子殿下说笑了,夜深了,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殿下的下处,殿下不妨过去一观,若有什麽不妥之处,我再为殿下重新置办。”
“放心,本宫懂,本宫都懂。”李元洵从时倾尘身边走过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本宫就不打搅你的好事了,燕世子,好乐啊。”
时倾尘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打趣,他面如冠玉,岿然而立,唯有掩藏在夜色中的耳根,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一时间,李元洵一行人走远了,乌云濯褪,风月清朗,那抹红越来越热,他想要忽视都不能,他扫了眼廊下诸人。
“用不着这麽多人伺候,都下去吧。”
几名府兵迟疑道,“可太子殿下吩咐我等好生保护燕世子……”
凤箫不待他们说完,疾跃上前,厉声呵叱,“没听见殿下的话吗?速速退下!”
府兵们面面厮觑,他们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行礼告退。
凤箫叉着腰,冲时倾尘得意地一扬下巴,他今年不过十六岁,顾盼间,眉梢翻飞着孩子般的神采,“少主,没事啦,我把他们都给撵跑啦!”
时倾尘略一点头,又说,“凤箫,莺儿,你们两个也下去吧。”一语未了,他感觉怀中人似乎笑了一下,她温暖香软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衣襟处,他忍不住勾唇。
莺儿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凤箫却是一动不动,“少主,我也要出去吗?有什麽事是我不能听的?”
时倾尘折身回行,淡淡吩咐,“凤箫,你带着研墨他们守在外头,今晚,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凤箫不言语,他望着二人的袖袍随风倾曳丶交叠,仿佛在滟滟流月中荡漾开一片片葳蕤水光,不由得陷入深思,他从未见少主这样抱过任何一个女子。
难道,他的少主真的动情了?
凤箫愣了一下,继而咧咧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少主过得太苦,一心一意惦念着燕北十六州,从来不在男女之事上留心,这怎麽行呢,这回可好啦,少主终于开窍了!
他还没高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少主让他去调查“梨容”的真实身份,他为了报答风鹤的救命之恩,对少主说了假话,所以在少主的心中,“梨容”是他的妹妹,他怎麽可能和自己的妹妹发生什麽呢……
凤箫这个悔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时倾尘坦白,忽听里面传来两声低吟。
“时倾尘你放开我……”
“别动……”
凤箫目瞪口呆地怔在当地,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会子听了这个,一下子就脑补出屋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低下头,红着脸,轻手轻脚地溜走了。
少主这个人一向清矜自持,要是让他发现自己撞见了他这麽没脸的事,还不得罚自己练一宿的剑呀,凤箫打定主意——
此事,容後再议。
眼下,先跑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