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玄朔膝下无子,他死後,他的弟弟时玄钧承继燕王爵位,不同于时玄朔,时玄钧一直耽于享乐,游山玩水,更是让李氏皇族几乎忘记了江南燕王後人的存在。
时倾尘平素低调,在大小宴席上皆以茶商之子的身份露面,因此世人只知时家二公子,殊不知他就是燕世子,李元彻也未曾想到,他的背後竟然是整个燕王府。
李元彻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如此一来,想要杀人就难了,哪怕重活一世,他还是深恨着时倾尘,上一世就是这个人完完全全占据了沈衔月的心。
他有多爱沈衔月,就有多恨时倾尘。
李元彻唇角勾起一丝森冷的笑。
“见,自然是要见的,不光要见,我还要送他一份大礼。”
太子不解地看着李元彻,“什麽大礼?”
“太子殿下莫急,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说完,李元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他慵懒不屑的声音传了出来,“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李元彻关门的动作极其粗暴,凌厉的风呼啸而出,像是一把利剑直充面门。
太子掩袖轻咳。
“本宫不与你计较,但本宫希望,你不要在三日後的宴饮上丢了皇家的颜面。”
“哼,太子殿下用不着担心,我若真闯出了什麽祸事,父皇责骂的也是我。”
“三弟这话就差了,你我手足,怎麽会分彼此,你若受罚,我怎麽能不难受。”
“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入戏也太深了,平时在父皇跟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此刻在江南,天高皇帝远,你何必作出这麽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没得叫人恶心。”
太子为人端庄持重,喜怒哀乐从不外露,他听了李元彻的这番讥讽,脸上依旧不见一丝怒容,他什麽话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屋外的脚步声渐远,李元彻阖上眼睛,兀自坐了一会儿,四下无人,安静得可怕,他在这蚀骨的岑寂中感觉到了一丝绝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李元彻擡手推开窗子,湿冷的风拂落萧瑟的叶,在院中洒下一地的斑驳光影,像是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世间的所有,他借着清冷的月色,攥紧了案上沈衔月的画像。
画上,沈衔月淡淡笑着,这份笑落在他的眼里,仿佛是无声的嘲讽。
他的手指向内蜷缩着,他想抓住些东西,却又不敢抓得太紧,画像的边缘被他攥出细微的褶皱,他凝视着画像上沈衔月的笑靥,薄凉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衔月,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忘了他,爱上我,不管你跑到哪里,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
三日後,梨花苑。
沈衔月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她望了眼蒙蒙亮的天空,意识到起早了,她掩面打了个呵欠,又眯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掀衾下榻。
“莺儿,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宁可早些,也别迟了。”
莺儿应了一声。
二人出了梨花苑,不紧不慢地往慈安堂的方向走,莺儿瞧了眼四下无人,笑道,“昨日姑娘回屋之後,把我们都给撵出来了,有件要紧事,没顾上和姑娘说。”
沈衔月昨晚做梦了,她想起梦中种种,不由得红了脸,她轻咳一声,方问。
“什麽事?”
“姑娘不是让我找翡翠打探消息吗,昨儿夜里,她偷偷来见了我。”
沈衔月脚下一缓,“她怎麽说?”
“听翡翠说,燕王妃在老夫人跟前提了一嘴,说是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之前耽搁在外头,错过了议亲的好时候,如今既然回来了,不妨为姑娘说门亲事,等姑娘嫁了人,也为燕王府多添一份助力,昨天晚上,燕王妃又去了一趟慈安堂,翡翠守在外头,没听清她们说了什麽,只听见门开了之後,老夫人说了句再斟酌斟酌。”
沈衔月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笑意,她就知道,老夫人和燕王妃的突然示好定是别有用心,果然,这就开始在她的亲事上动脑筋了,只是不知道,燕王妃和老夫人说了哪一家?
“好生谢她,再烦她继续帮着打听。”
“明白,姑娘放心。”
*
沈衔月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没说两句话就让沈衔月回去了,沈衔月给莺儿使了个眼色。
莺儿会意,出来的时候趁没人注意,悄悄拉了翡翠说话。
“翡翠,老夫人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