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有片刻的失神,前世今生的记忆交叠错乱,不知是春雨流转了时空,还是花瓣飘错了流年。
她想笑。
又想哭。
她以为自己恨他,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会贪恋他的温暖,他的怀抱。
爱了一辈子的人。
怎麽可能说忘就忘。
她仰起脸,眸光缱绻迷离。
他衣冠胜雪,依旧那样干净,那样俊逸,和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君子如玉,她相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有比他更完美的皮囊,而她爱的,却是那皮囊之下的高山之心。
他的美落在她的眼中,仿佛万丈之巅的冰雪,风吹不散,光化不开。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她想登上他的山峰,折他在手,囚他在怀。
下一瞬,时倾尘克制地放开了她。
他琥珀色的眼眸蒙着一层薄雾,像是雪花落在了温暖的春池中,含着似说还休的情。
“表妹这回懂了吗?下回还想学什麽,来找我,我教你。”
沈衔月柔波脉脉,婉约一笑,她擡指,顺着他白皙清俊的脖颈一路往下。
“表兄想教我什麽?表兄会的,我也会,我会的,表兄却未必会。”
他咬牙,白袍之下的手紧握成拳。
她这是什麽意思?
嘲讽自己不行吗?
士可杀不可辱!
他挑眉,眼角勾着笑。
“是麽?要不我们试试?”
她微微一怔,眼前的少年气息不稳,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陡然生出凛冽之色,她当机立断,立刻将他推出佛堂,顺手掩好了门。
乌云濯月,星汉清朗。
门外,那个男子的轮廓映照在满池潇湘中,料峭而又寂寥,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远,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方才被她掉包的玉佩凝眸细看。
二人方才纠缠了许久,时倾尘离开的时候神思迷离,没留意玉佩已经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
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玉质细腻,浑然天成,没有半点人工雕凿的痕迹,她把玉佩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别说文字,就连一个多馀的花纹都找不到。
沈衔月实在想不出该去哪里寻找这枚玉佩的线索,她有点泄气地坐在地上,佛香清浅丶幽淡,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内心平静了不少。
往事依稀,跃上心头。
上一世,沈衔月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时倾尘,他身上的这枚玉佩究竟是何来历,可他讳莫如深,从来不肯与她多说半句,她那时深爱着他,唯恐这是他和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偷偷叫人在长安的高门贵女中打听一圈,并没有发现哪个女子有和他一样的玉佩,她这才放了心。
她那时以为,这枚玉佩不过是他的心爱之物罢了,直到濒死之际,李元彻的嘲讽才让她如梦初醒。
这枚玉佩,可调骠骑营大军,时倾尘的身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茶商之子。
沈衔月微微蹙眉,时倾尘,你究竟是什麽人?她暗暗下定决心,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枚玉佩的来历。
玉佩卧于她的掌心,温润丶冰泽,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方才的那句话——
“要不,我们试试?”
沈衔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今夜蓄意撩拨,为的就是窃走他的玉佩,可话说回来,戏假情真,她对他,虽然没有上一世的那般痴迷,终归还是有着些许情意的,如果他愿意的话,她倒是不介意和他试试,毕竟他可是一等一的好容色。
床笫一事上,她比他有经验,不管怎麽说,吃亏的人肯定不会是她。
只是她方才趁着他精神恍惚之际,偷了他的玉佩,若是脱了衣裳,定然是要露馅的,她叹了口气,如此也只好作罢了。
沈衔月握紧手中的玉佩,心里空落落的,她有点遗憾,就这麽把人放跑了,不过很快,她又振作起来,她暗暗发誓,只要她想,他就和这枚玉佩一样,永远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
听澜苑。
东方浮出一抹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