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只有他一人。”
“他自己来的?”
“是。”
“可有携带兵器?”
“搜过身了,并没有。”
李元芳眉头皱得愈发深了,时倾尘既然来找自己,应该已经猜到沈衔月的去向了,按照李元芳对时倾尘的了解,这会子没有率军杀进皇宫,反而孤身一人前来,着实叫人想不通,他凝视着几个散落在地的并不讨喜的年号,沉声吩咐。
“请他进来。”
奚谓应了声。
“是。”
李元芳想了想,忽又叫住奚谓。
“等一下。”
“陛下还有什麽吩咐?”
“让肖如谬带一队神策军在屏风後头守着,留神听我的指使,且以,摔杯为号。”
*
脚步声响。
屏风後面人影憧憧,忽明忽暗。
李元芳从案牍中擡起头来,有一刹那的失神,不知道为什麽,虽然只有月馀不见,可他仿佛已经不认得眼前的人了,时倾尘的容貌并无多大变化,依旧是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可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仿佛有什麽东西从时空的缝隙洒濯而下。
落在他的脸上。
落入他的眼中。
时倾尘身着圆领窄袖绫袍,月白银线,织金暗花,袖口处隐隐有缠枝纹流动,腰间束着九銙金玉带,蹀躞悬垂,香囊缀锦,衬得身形挺拔如松,行动间,恍若流云拂雪,宫门开合的刹那,扶光舞絮,曦和长落,他的容色冷玉雕琢,眸中一点琥珀,贵气凛然,风仪峻整。
“天澜,你来了。”
“她在哪儿?”
“天澜……”
“我问你,她在哪儿?!”
宽大袖袍之下,李元芳捏紧指骨。
“在我手里。”
时倾尘忽然就笑了。
“我早该想到是你,给我一个理由。”
李元芳喉结滚动了一下。
“天澜,我知道我说这话很混账,可是,如果换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你就会明白,我不是什麽昏君暴君,我只是希望这个江山可以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时倾尘冷冷打断李元芳。
“你信不过我?”
李元芳摇了下头。
“不,我信不过你的孩子。”
时倾尘勾了勾唇。
“真是荒谬,说吧,你想要我如何?”
李元芳满腹狐疑。
“什麽都行吗?”
时倾尘笑着反问。
“你扣着她,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做一桩交易吗,说吧,需要我做什麽,不妨让我猜一猜,你想要建安盟?还是我的这条命?又或者,你要给我下毒,让我做个疯子傻子?”
李元芳退後半步,久久凝望着他。
“这不像是你的性情。”
时倾尘又笑了一下。
“那你觉得,我当如何?我是应该即刻率领建安盟的人闯入长安,血洗皇城吗,还是说,我应该一剑杀死你,我的兄弟,我的挚友,我的同窗,我的同袍,嗯?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