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鲜少看见时倾尘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二人力量对比太过悬殊,她像是落入囚笼的小兽,又嘶又咬,可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些无足痛痒的小打小闹,她挣脱不开,终于放弃,在他怀里絮絮喘着气,哂笑道,“那个人?你说叶三郎麽?”
他怒火中烧。
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时倾尘修长如玉的指节钳住她的下颌,却又在她蹙眉的瞬间,不自觉放轻了些许力道,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弄疼她,“什麽三郎四郎的,我看,他就是个大尾巴狼。”
“嗤。”沈衔月听见这般浸着醋意的腔调,兀自觉得好笑,她顺着他的力道,擡起眼来,“他是大尾巴狼,你又是什麽?时倾尘,在我心里,你还不如他呢。”
时倾尘蓦地拦腰将她掠起,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之上,那缕好闻的松月香仿佛被掷在了炭火里,再不见丝毫的冷冽沁香,馀下的,唯有滚烫与灼热。
“我不如他?我哪儿不如他?”
沈衔月半个身子悬空,心跳密如鼓点,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她的呼吸渐次不稳,却还强撑着梗起脖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
“你哪儿,都不如他。”
话未落。
他蒙着薄茧的大掌扣住她的後颈。
沈衔月被迫仰起脸,她感觉自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再也飞不起来,在眸光撞入他深邃而又破碎的瞳孔的瞬间,她心一惊,下意识垂了垂眼睫,便见他拇指自下而上,粗粝地抹过自己的唇瓣,稀薄的空气里夹杂着刀戈剑弩的铁锈味,还有沙场厮杀的血腥气。
一次比一次重。
一次比一次深。
他忽低头,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狠狠地吻了下去,像是要将她吃掉一般,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捶打着他的肩膀,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反而吻得更凶了。
“时……”
时倾尘哪里容她说话,他一只手囫囵抱住她,猛地将人抵在了屏风上,眸中碎玉淬了火,星星点点,欲壑难填,指尖在她的唇齿间打着转儿。
“他,碰过你这里麽?”
沈衔月毫无防备地磕在屏轴上,她吃痛,蓦然红了眼眶。
“时倾尘,放手,你弄疼我了!”
是麽……
他弄疼她了……
可她有没有想过自己比她还疼……
“回答我,他,碰过你这里麽?”
沈衔月把脸偏向一旁,檀口微张,不住喘息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时倾尘看见她这个样子,眸色一沉,恍若夜色之中的点点渔火,顷刻间,便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他指尖下移,揉搓着她的寸软,哑着嗓音,再次问道。
“这里呢?碰过麽?”
沈衔月被他勾得满面潮红,浑身燥热,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麽了,怎麽一到他的怀里,就会不由自主起反应,好羞耻啊,她偏开头,努力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时倾尘垂眸望着怀中人泛红的眼尾,心头那股肆虐的狂风仿佛被什麽东西给扯住了一般,再也无法放浪分毫,他住了手,喘着粗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挫败又无力。
“为什麽,衔月,你告诉我为什麽?”
她知不知道,他差一点以为她死了,他差一点就要随她而去了,在他心碎欲死痛不欲生的那些夜晚,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她好好活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她就这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怀中却有了别人的骨血,甚至当着他的面儿唤另一个人夫君。
沈衔月哽咽了一下。
“你问我为什麽?好啊,我也想问问你这是为什麽,时倾尘,你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你是建安盟的盟主,你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在你的心里,我算什麽,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同我又有什麽好谈?!”
时倾尘微微一怔。
“这些话是谁同你说的?”
沈衔月冷冷一笑。
“怎麽,被我戳破了麽?”
“衔月,我没有骗你,我的母亲是建安盟的盟主慕容蝉,我的父亲是燕王时玄朔,至于你说的那个圣上,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麽不愿意相信我?”时倾尘手背上青筋虬起,“上一世,你就不肯信我,这一世,你依旧不肯信我,我在你的心里便是如此不堪麽?”
“上一世?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沈衔月望着他心虚错开的眸光,嘲弄地勾了勾唇角,“那麽,你怎麽解释拾仙殿里的那座枯井,为什麽石壁上会刻着陛下和你母亲的名字?时倾尘,上一世,你同我说你是什麽茶商之子,这一世,你又说了这些话来唬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骗子!叶三郎就是比你强,比你好,至少他不会扯谎骗我!时倾尘,你给我听好了,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沈衔月也不会嫁给你!”
时倾尘霍地攥住她的手腕。
“你给我再说一遍。”
沈衔月擡眼与他对视。
“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是一样,时倾尘,你给我听好了,我沈衔月永远不会嫁给你!”
他气急,再一次将她抵在屏风之上,却在下一秒,听见了她宛转低吟的声音。
“时倾尘……我疼……”
“你怎麽了?”
沈衔月鬓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肚子疼……”
她这样子,不似作假,时倾尘慌了神,顾不得同她算账,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