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梦初醒,擡手一揖。
“多谢姑娘提点。”
沈衔月微一颔首。
“言尽于此,告辞。”
太子想拦住她,才伸出手却又觉得不妥,他收回手,稍一欠身。
“敢问姑娘芳名?”
“春风馆,天尤。”
*
沈衔月擅自出府,坏了规矩,她才进燕王府的大门,早有府里的耳报神去禀告了慕容嫣,慕容嫣正想着寻她的错处,闻得此言,大喜过望,立刻跑到了慈安堂告状,又添油加醋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
老夫人不相信慕容嫣的一面之辞,派人将沈衔月叫了过来。
沈衔月眉眼微垂,恭敬行礼,“祖母。”
“梨容,你今日出府干什麽去了?”
“回祖母,没干什麽,随便逛逛。”
慕容嫣挑眉,“逛逛?可我怎麽听说,容大姑娘逛着逛着就逛到青楼里去了呢?”
老夫人把脸一沉,“梨容,可有此事?”
“祖母,我再如何不懂事,也不至于犯下此等大错。”
“不承认?好啊,你不承认我也有法子让你承认。”慕容嫣拍了拍手,门外立时进来两个仆僮,“说,你们今天跟着表姑娘出府,都看见了什麽,听见了什麽。”
两个仆僮异口同声,“今日表姑娘一出门就换了男子衣衫,往,往……”
慕容嫣瞧着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耐烦道,“往哪儿去了你们倒是说啊!”
两个仆僮把头埋在了地上,磕磕巴巴地说,“表,表姑娘去了春风馆。”
沈衔月跪在一旁,耳根都红了,她没想到慕容嫣盯得这般紧,真是失策啊。
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怒道,“梨容,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沈衔月咬着唇。
这件事她不能认。
认了,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慕容嫣眼尾挑着得意的笑,“母亲,你瞧她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做了错事还不敢承认!想也是,她本来就是那样一个出身,做出这种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夫人强压怒火,厉声斥责,“梨容,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去没去春风馆?”
“我没有。”
慕容嫣一扬眉,“来人,带莺儿。”
沈衔月心中一惊,“你要做什麽?”
“不管怎麽说,你都是燕王府的主子,你就算不认,也不能让下人对你用刑,那就只能拷打你的侍女了,我就不信她能扛得住府中的这一百八十道刑罚。”
说话间,立刻有人拖了莺儿去行刑。
沈衔月听见莺儿的哭喊声,心下钝痛,她蓦然想起上一世冰儿死时的景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牵累别人,她挺直脊背,高声道,“不必审了,我认就是。”
老夫人猛地摔碎了案上的茶盏,“混账!梨容,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
“祖母息怒,是我错了,无论什麽惩罚,我都接受,只求祖母不要牵连无辜。”
老夫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好”字。
慕容嫣得意非常,试探着问,“母亲,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规矩办!”
沈衔月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她看见两个仆僮拿着三尺五寸的荆条大板冲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才慌了。
不是吧……
这不是王府吗……
怎麽比军营还恐怖……
燕王府祖祖辈辈治家严苛,家法有如军法,即便是姑娘家犯了错,也绝不手软。
沈衔月在太傅府中长大,从小到大无论犯了多大的过错,也不过是数落两句,哪里见过这麽彪悍的家法,眼看那板子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却并未感受到随之而来的疼痛,她茫然地擡眼,却见一人擡臂为她挡下了那块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