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姑娘!”
沈衔月摇摇头,“一味香料罢了,你有什麽证据证明这是燕王妃换的,就算你找到证据了,也证明不了她是蓄意害我呀,为了这麽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弄得整个燕王府人仰马翻,你说王爷是怪我还是怪她?”
莺儿气不过,忿忿地跺了跺脚,“总不能就这麽算了吧!”
沈衔月用指尖拈碎那粒香末,“当然不能就这麽算了,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算这笔账。”
*
时倾尘又做梦了。
琼絮翻飞,华裳翩舞,梦中的那个女子仰面卧在风雪中。
隔着影影绰绰的薄雾,他记忆中的轮廓渐次模糊。
他伸出手,想要攥住她的披帛,可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只能看见她的倩影消逝在虚空中。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看清她的脸。
时倾尘猛地从梦中惊醒,晶莹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在月色的映衬下,他的脸颊越发苍白,像是冰中浸润的冷玉。
碰一下就要碎了。
竹月色的帘幔垂地,他支起身子,望着锦衾上的缠枝花纹出神。
衔月,你到底是谁……
时倾尘睡不着了。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时倾尘每晚都会做这样的梦,梦中那个女子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鲜活,他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梦,他觉得她一定活在这个世上,甚至有可能就在他的身边。
黑夜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他系好披风,信步而行,他想找到这个女子,他想问问她,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曾经,她为什麽频频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不知不觉间,时倾尘走到了佛堂。
他想,进去拜一拜也好。
若是神佛有灵,就让自己找到梦中的那个女子吧……
于是,他推开了佛堂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月华如水,流泄其间,他看见蒲团之上跪了个人。
不,更准确点说,应该是躺了个人。
是一个女子。
一刹那,他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他颤着手,跪在那人身侧,“衔月,是你吗?”
沈衔月窝在暖和和的毛毡里,睡得正香,意识朦胧之际,她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想要擡起眼皮,瞧一瞧那人是谁,可她实在太困了,于是她翻了个滚儿,又睡着了。
月光澄澈,析洒金砖。
时倾尘看清了她的脸。
他的手滞在了半空中。
她,居然是他的表妹。
是啊,他怎麽忘了,表妹今晚会来佛堂诵经的……
他懊恼不已,想要悄悄起身离开,她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的衣袖,她的眼睫轻轻颤抖,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李元彻,你若敢伤他半分,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时倾尘怔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徵皇三子的名讳就是“李元彻”,他微微蹙眉,垂眸打量着这个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她。
她的皮肤很白,雪一般的莹润,玉一般的光泽,烟鬟云髻仿佛初春的郁郁垂柳,轻渺,恬淡,又似仲夏的满池芙蓉,不过略施粉黛,已是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