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耐心,毕竟赵鑫在害死时弱上也出一份力,可如果真要这么想,去细究,那么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至少在赵鑫看来,眼前的少年不是因为耐心,而是浑身被一口气吊着,如游魂,没有力气说出拒绝的话。
赵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起勇气说:“对不起!”
“……”姜枕静静地抬起眼看他。
少年在月色下是那样的跌丽,他的乌发很长地落在腰间,像光滑精细的绸缎,身着冰台色的素袍,将盈盈一握的腰勾勒出来。眉眼如画,高低山水,安静时犹如在溪边优雅饮水的小鹿。
姜枕道:“你不应该跟我道歉的。”
赵鑫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却还是叹息道:“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很让人惊讶,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看起来比他脑子还要蠢的人,几乎也能立刻猜到破洞是时弱所为。
可是姜枕的内心似乎没办法再提起什么思绪了,经过小半会儿的睡眠,那些在死寂中汇集的怨气和难过,就好像剥夺了他身体的主控权。
赵鑫见到姜枕有些奄奄一息的模样,艰涩地开口:“我知道我这个人是个傻x,但是……抱歉。”他的眼睛向下看,又向上看,哪里都不是归处,“我太容易跟着大家走,以至于害死了时弱,还有你。”
姜枕歪了歪头,声音温和:“我还活着。”
赵鑫激动地说:“可是时弱!”
“时弱已经不在了。”姜枕眼帘垂下,“可也不全是被你害死的,因为刘摊,因为大家都不互相信任……”
“………”赵鑫道:“他当时,希望知道有人跟他一样,也是被刘摊所迫。可是,谁会把伤疤揭露出来。”
“不仅不会被揭露出来,反而会引起一批人讨厌他,厌烦他的天真。”赵鑫有些抱歉地说,“我太容易跟着大家的想法跑,以至于后来才明白,他们不仅打出头鸟,却还要享受得来的果实。”
风有些大。
姜枕耸了下鼻头,脸颊被冻得有些僵红。赵鑫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觉得浑身都不是很自在,难过地说:“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了。”姜枕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回神,“你应该告诉他。”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站在冷风中吹了很久,又在好不容易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再次的风寒让四肢无力,可他却不想立刻去解决,而是沉沦片刻。
赵鑫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会向他表示歉意的。”
赵鑫仓皇地离开了。
姜枕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突然蹲下去,伸出再次渗血的手指,擦了一下夺眶而出的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感到“讨厌”的情绪,妖族跟人修对待感情根本是不一样的,他很难适应,所以也无比讨厌。
讨厌人修……
天已经亮了。
……
再次回到浴堂,将手和脸洗干净,从储物袋里将止血粉取出来,给伤口涂上药。姜枕站在木桶旁边走神,像一个游魂般,时而吓到几个人。
但很快,他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因为丹田干涸的灵力又恢复了很多,这些力气足以再支撑他一会儿,不再被魇所笼罩。
姜枕站在一层,看着时辰到了,夫役们鱼贯而出,在秦管事的率领下找到自己的任务,才回神走上四层。
到了跟前,他才想起来有阵法的事情,没有温竹等人的带领,要单独进去就是擅闯了。
李时安没有想到,这次下拐口又看见了可怜兮兮,中了风寒的少年。她本是要去查看二层弟子的,见到这个情况也不急了,问道:风寒了?”
姜枕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鼻音:“嗯。”
“哈?这次你倒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李时安将提着的剑半斜在身后,伸手将姜枕带了进来:“去找青引吧。”
姜枕低着头:“谢谢。”
李时安摆摆手,“小事。”便下楼去了。
进入右船舷,青引所在的屋子,姜枕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儿,才轻轻敲门。
青引问道:“谁?”
姜枕刚要说话,青引便将门打开了,看见他,毫不意外:“我就说嘛,你果然会风寒的。”她早有准备,将冰心草放在他的手上,“来熬药吧,注意火候,也好找些事情给你做。”
“……”一大片的话,姜枕还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道:“好。”
青引就像准备好一切似的,上次来还没有煎药的锅,这下摆在了角落,用铁架子吊着。但奇怪的是,那并不是驱动火灵根所用……而是烧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