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话音未落,就听到一段录音传来。
“我是真的没想到,是我们间接害了她。可那天我实在是太害怕,周燃和李平在山上都受伤了,我在山脚联系不到他们却也不敢一人上去,于是就下山寻求帮助。可这荒山四周除了周燃和李平那种傻子,哪有人敢往这边走啊。
你别看李平常标榜他是探险博主,可他去过的那些山头,哪个不是安全措施严谨,甚至他爬山都上下坐索道的人,他能有多大的胆,多强的体力啊。至于周燃就更别说,浑身上下最大的就是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除了会吹,看见只虫子都能吓死,他俩去爬断亡山,不是去送死嘛!
我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一路好不容易碰见个美女,见她还是国人模样,直接追了过去。她说她是来断芒山徒步的,但大路那边在修隧道,正打算原路返回。
我不知道那边还有个断芒山,两个音节相似,我就认为她是来断亡山的。我一听她敢一个人来断亡山徒步,就知道来了救星。再加上她一看我的手臂受了伤,立即用外套替我包扎,那娴熟的手法,我猜测她应该是医学生。
我就跟她说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快速上山。
美女说算了,她只是想四处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奇植物,可以送给他老公做研究资料。她说她沿路拍了一些,现在爬不爬山已经不重要了,她还是回酒店等她老公过来,等着和他一起庆生。
我见她要走,直接把周燃和李平的事情说了出来,事情跟我猜的没错,她出于职业的责任,还是跟我上了山。断亡山地形复杂,好在李平和周燃那俩怂包没敢深入,我们天黑之前就找到了李平。她给李平和周燃包扎完,说马上要下雨了,让我们赶紧下山。
周燃和李平都挂了彩,走路并不方便,我和她就一人扶着一个。本来李平是该由我扶的,但她看我也受了伤,而李平又伤得重些,就由她扶着。
然而我们还没走多久,雨就下了起来,越下越大,压根没个停歇的架势,天又黑,我们根本看不清路。
她提议我们先找地方避雨,不然按照我们的速度,不等下山,我们四个都得被雨冲到山下。可李平那个犟种是真害怕到了极致,非要下山,他这麽一扑腾,撕扯间她就被他推倒在地。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她的身後不过半尺就是万丈深渊。
她应该是摔到了腿,趴在地上好久才擡起头。
我想去伸手帮她,但却被李平制止住。他说我们已经全员挂彩,不能再多一个累赘了,他说你要是想救就自己留在这。
我怕他们抛下我。
一个人留在这,肯定是要死的。
所以我缩回了手,架着李平和周燃往下走。雷雨交加,身後一阵断裂,她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我想如果那时候我们都再勇敢一点,哪怕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她都不会因为岩壁松动而坠入谷底,下落不明,可……
我们太懦弱了。
事後我想过报警,可李平那畜生怕威胁到他自己的名声,落个见死不救的骂名,就一直威胁我和周燃不许报警,不然就弄死我们。
我和周燃只是普通家庭,但李平不同,他家在国内国外的背景都相当硬,他爸一个电话,关于断亡山附近的所有监控都在一夜间彻底消失,他想弄死我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们不是李家的对手,只能默不作声,这些年我就像是阴沟的老鼠一样,躲在国外不敢见人。半年前,我爸妈生病了,我想我不能再躲在外面了。我回到了山居,看到了你和她的报道。
她真的是一名医生,还是一位如此优秀的医生……”到这录音里的周晓晓已经泣不成声。
“妈的!周晓晓那个贱人出卖我!大哥,这不是真的,都是那娘们胡说八道!”李平喊道。
“那你说什麽是真的?”
一段录音下来,常屿青已经平静下来,但深邃的一双眼里仍满是杀意。
李平下意识要躲,但双手双脚还被牢牢捆着,贴近他皮肤的,只有身後浓郁的铁锈味。
李平疼得五官有些扭曲。
“哑巴了?”常屿青逼近一步,“那我替你说,是你胆小如鼠偏要答应网友的对赌,是你蠢笨如猪偏要莽撞上山,是你忘恩负义袖手旁观,是你自私自负认定可以瞒天过海!”
“李平,你在隐瞒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我会找到你吗?掉下去的,为什麽不是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常屿青一拳抡起,李平脸上的慌乱彻底消散。
他是胆小丶懦弱又无耻,可那又能怎麽样?
人不是他亲自推下去的,他就是告到死,查到死,也照样判不了他。按照他们家的关系,很快就会有人追踪过来,这几拳的仇,他有的是法子讨回来。
“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可那又怎样?”李平吐了一口血沫,嘴角玩味越深,“你别忘了,导致她失踪的根源是你。”
“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老公,亲手将她送入深渊。”
“你才是那个杀死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