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骚扰电话。”
姜釉白不等童佳慧说完,拿着手机就朝阳台走去。
“可是我还没说是谁啊……还有谁家骚扰电话打视频通话啊……”
姜釉白没有留意童佳慧在後的碎碎念,她将阳台门迅速关闭,然後点开视频。
那是他在湖边看到的丁达尔效应,日光穿过云层,粼粼而落,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视频播放完,常屿青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本来想直接给你打视频,但估计你在忙没空接通,还好录了视频。】
视频很长,姜釉白还是反复看了好几遍,等到保存完才想起来回复:【很美。】
对面秒回:【是吧,难得这次出来能这麽幸运。你忙什麽呢?让我猜猜你现在应该在宿舍收拾行李吧。】
姜釉白一惊:【你怎麽知道?】
【宿舍一般提前三天开放,所以我猜你肯定归心似箭。】
他发完还在後追加了几个往前狂冲的表情包。
姜釉白捏紧手机,将刚才童佳慧的话,原封不动发了过去:【在家吹着空调多爽啊,何至于回来遭这个洋罪。】
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她不喜欢待在那个房子里,不是因为她天生就喜欢来回折腾,也不是她就喜欢待在密不透风,可以媲美蒸笼的宿舍里。
只是每当她回去,她仿佛都能听到老姜最後痛苦的低吟。
那是她和老姜的家不假。
可与此同时,那也是属于老姜的噩梦延续。
老姜曾在那个房子里丢失了自我,又找回了自我,最终彻底被摧毁了自我。而她在那个房子里,痛苦过,幸福过,遗憾过,最终只剩下孤独与自责。
想想老姜临终的嘱托,她要她永远地飞过她心中的那座山,她让她远远地填报志愿,开啓一段新的生活,她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陷入某种漩涡中。
在高考後,她只身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与姜笙比起来,她喜欢她的新名字。
釉白,釉白。
明亮而至纯。
若是老姜知道,她想她一定会嘴上嫌弃,但内心无比赞同这个举措。
只是她没有如老姜所愿,远远地离开山居,在志愿填报的最後一刻,她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不是她真的多麽喜欢这个城市,只是它承载了她太多过往,除了老姜之外,还有太多太多。
她很清楚她想要彻底走出漩涡,绝不能仅仅依靠更改姓名,逃离它城就能解决。
一直以来,最好的捷径就摆在她面前。
那就是直面。
直面一切。
痛苦,但有效。
可她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无坚不摧,在压抑到一定程度下,天然的求生欲会让她尽量避免回到那个房子里。所以尽管她明白一切道理,她还是提前回来了。
可能在她的骨子里,她就是个怯弱的逃兵。
只是她之前一直在给自己强行洗脑,她很勇敢也很坚强。
姜釉白盯着仍然没有回复的聊天框,才後知後觉自己这麽绕来绕去,到底在期待着他能回复什麽。
是再强调一遍他的猜测,还是推翻附和她待在家里好一些?
这究竟有什麽意义。
姜釉白扯出一抹苦笑,随即将手机放在阳台上。
远方又走来三名提前回校的学生,她们沉重的行李在水泥上拉出一道白线,刺耳的响声盖过天际,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屏幕一亮。
是常屿青的新回复。
【抱歉,刚刚接了个电话。】
【姜釉白,敢不敢打个赌?我赌你现在肯定在宿舍。】
【先别着急说幼稚,也别着急否认,我猜你现在一定想知道我为什麽敢这麽肯定。】
姜釉白的手不受控地越捏越紧。
【不用问,我直接说。姜釉白,因为你是勇士。】
【在我眼里,永远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