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来招没有多大反应,蚁啖靡凭着气机感应,察觉到释宇星攻来招式的强弱与先后,原地轻松的左右一晃,却另有急奔疾趋的意味,就只差了这么两三寸距离,释宇星的杀招全部徒劳无功。
庞大的气场立刻从招式用老后,露出的空隙压迫住他,蚁啖靡微一耸肩,小小的动作却像千招万式般,重重把释宇星包围,生起插翅难飞之感。
蚁啖靡桀笑道:“莫做无谓的抵抗,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一道汹涌的气劲,缓缓随着蚁啖靡的伸手而带起漫天火花,若是听话的束手待毙,击实后恐无半寸骨头是完整的。
这就是他所说的死的“痛快”。
只见释宇星双手快速交错,头下脚上的原地窜起,似是直线向上,却因互错之势而造成比弯曲更巧妙的弧度,避开了蚁啖靡的攻击范围。
这种情况可说是极尽奇诡之能了,既守且攻,无论蚁啖靡闪往任何方向,都可能落入释宇星的后着之中。
蚁啖靡却是等着羊入虎口,成名绝技“恶鲸吞”最擅长被动迫主动,再妙至毫颠的招式,最后仍要出手,而掌握目标就能伺机而动,两手反覆捏住各种路线的关键,条地静若渊岳,手心往自己聚拢。
“以身诱招,招不尽成空,以招吞身,身不灭难息。”
惊人的气劲形成狂猛无匹的力场,却又敛而不发,承袭自“魔殛天”的毕生知识,释宇星自然心知肚明,只要碰触到蚁啖靡的衣服,将及未及之时,制住他生机的招式就会像冲来的洪水般,硬生生冲击他的身上。
释宇星心想:“招招受制不如硬拼一招,或许能闯出生路。”
化手刀为一指,平点蚁啖靡眼前空间,再开掌前撑,这两招一气呵成,前劲隐含后劲,设招引诱“恶鲸吞”,高密度的真气团已蓄势待发。
“怎么会这样!”
释宇星仅有的所有内力,汇聚到手太坤肺经,“三尺玄冰”到达饱和时,竟然贯入因“夜缀星变”而半途插入的手干明大肠经,“燎原碧火”立刻销蚀着自己的寒劲,十成内力顿时只剩三成。
可笑的气团竟像个满是空洞的蜂窝,不用别人破解,来到半途就自动烟消云散,这下子就像释宇星毫无防备的送上前去当肉靶。
蚁啖靡一爪圈转,倏地向释宇星右肘抓来,看到释宇星的奇色怪手,也知机的小心避开,“鬼蚕食”有若脱疆野马般注进“海小穴”。
幸好蚁啖靡取的是“夜缀”外的范围,释宇星勉强还能合理的反震回去,可是破碎后的馀劲,却像绵里藏针般透体而入,他才体验到刚刚乐飞的感受,骇得赶忙运功化掉。
但这时蚁啖靡却不追击,反而退开了两步,一道黑色箭影闪现,凝重处竟如山岳巍峙难以撼动,他两袖轻挥绕卷,紧紧缠在“丽羽箭”上,顺势甩箭直插在地上,时间角度拿捏得无懈可击。
忽然感应到背后大气有轻微的扰动,释宇星反射的侧头避过,凤姿雅亦不偏心,另一支白色箭光轻灵若清风无迹,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凤姿雅也没想到,在偷袭的有利条件下,“比翼双飞”竟然都无功而返。
“砰!”
一股巨力击中蚁啖靡背部,他喷出一口鲜血后便即倒卧在地,竟是乐飞趁着蚁啖靡和释宇星缠战时,从后面偷袭。
释宇星淡笑想道:“这两个人倒是还蛮相配的,都选在同一个时候偷袭,不过还要跟我多学点。”
自己也有点不太敢相信,乐飞颤声道:“成功了……我杀掉他了。”接着变了个脸,对释宇星狞笑道:“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只是笑容还未爬上他的脸部,蚁啖靡已经直挺挺的翻身站起,正好跟乐飞面对面,嘲弄道:“恭喜你偷袭成功。”
接着察觉胸前被轻轻一按,乐飞大骇欲退时,侵入肌肤的真气已纷纷冲撞入体,喀喇几声响,肋骨纷断,直飞出破庙,狂喷鲜血,晕倒在地。
蚁啖靡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要不是看在‘白马牧场’归顺皇帝了,我才懒得费神留你一命。”
释宇星叹气暗道:“我会不会搞错了,还以为大家会同仇敌忾,结果凤姿雅和乐飞都恨不得致我于死地,这里最接近死亡的说不定是我,当个大坏蛋果然不是好事情,必须在明处接受人家的报复。”
“失去生命就什么也做不到了,聪明人是不会为报小仇,而失去报大仇的机会,还是放弃原先报复他们两人的计划吧。”
不像别人会因固执而陷至错恨难返的地步,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数,释宇星倒是蛮会替自己找个理由解释失误的,不必背负失败的失误。
后跃至凤姿雅身后,趁她吃惊来不及反应时,右手朝她的雪白颈项扣去,想以她当人质,以求从这困境中独自脱身,但是蚁啖靡竟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好似毫不在乎等着看戏的样子。
“难道他又想先给我希望,再让我绝望,这女人的死活,对他根本没多大关系,那我又何必浪费口水威胁他。”
立刻改变手法,顿时从制服人的扣变为抱住人的搂,转换的过程平顺迅捷之极,凤姿雅只觉一阵眼花缭乱,根本没察觉到释宇星原先的想法。
释宇星抓着凤姿雅,就朝破庙本来就不甚坚固的陋墙断垣撞了过去。
看着大洞像是在嘲笑他一样,这不是人趣两空吗,蚁啖靡眼中闪出寒芒,带着个人能跑多远,势挟劲风跃向那个破洞,谁知还在半空,一个人影又从破洞钻了回来,竟然是凤姿雅。
“人后藏人,以为我会怜香惜玉,想用女人限制住我的双手,再窜出来攻敌之不备,这种把戏我也有得出卖。”
蚁啖靡并不伸手接下凤姿雅,任由她撞向自己,从接触的一点透入真气,立刻封住她的行动能力,倒楣的凤姿雅只能重重的摔在地上,蚁啖靡严阵以待释宇星的反击,空无一人的大洞仍像是在嘲笑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难道他逃走了?”
※※※
心神全贯注在掌心处,像是身陷经脉的迷宫,剪不断理还乱的“夜缀”确实让释宇星难以“星变”,“纯粹智”全部专心于解析出,唯一可以不受阴阳干扰的路径,中枢的释宇星反倒晋入无思无虑。
从未试过不花脑筋的感受,世界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
以往只用理性看待世界的他,现在却能感受到另一面的层次和丰富,忽然间在脑海,“攻击中的他”实实在在的变成刚才“静立的他”的一部份。
这是从未曾有的微妙感触,“纯粹智”将动静的角色在想像中调换,释宇星从“旁观”中看着自己的变化。
这并非高手做到对战时,无惧生死保持冷静的〝客观″,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格,却偏偏在同一个意志的控制下。
由于他是“静”,所以释宇星绕到庙门口,双掌接近蚁啖靡的背部时,蚁啖靡仍无所觉的想着:“难道他逃走了?”
由于他是“动”,灼热的狂流以倍遽增,似能把释宇星的经脉烧溶,“燎原碧火”的热气弥漫着破庙,像是足以烫伤人的肌肤。
激雷疾电的猛劈蚁啖靡背门一下,这次是真正的喷血,虽因为释宇星内力不够深厚,不能施以致命一击,但蚁啖靡还是第一次不知是怎么被人打伤的,向右斜身避开,左手呼的一声,斜劈下来,阻止释宇星追击。
笑声传来,红发的“畜生”井无仁笑道:“老鬼,你也太过大意,他可是能逼退‘四神’的小子,一个人是杀不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