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是个腹黑
这一次,是黄兰漪亲自跟纪诗昀约的见面时间。
彼时纪诗昀刚当了大学讲师半年多,初步完成了从学生到老师的心态转变。
黄兰漪的信来了:“纪国师钧鉴:世代桃李之缘,又逢垂训之期。盼国师教诲,如鱼盼水。若逢周末,倘有空闲,请留佳期,许儿得见。盼复。”
要不是系统亲自交给她,纪诗昀还以为是哪个大学生写给她的。这用词对于一个皇族来说是不是太谦卑了点?纪诗昀连忙回信表示:都可以,随您便,您若着急这周末就行。托系统转交给黄兰漪。
周五晚上,白光如约而至。一位娴静优雅的宫装少女出现在纪诗昀家客厅。
纪诗昀却在心里疑惑:这个气场是不是稍微弱了点?不说跟卫璇——哦她现在叫黄璇了——比,就跟黄明啓比也大有不如。她仿佛看到了长大的刘承瑞。想到刘承瑞,她又有些哀伤。
但是没有时间想这些了,纪诗昀上前一步,对少女露出来笑容:“恭迎殿下,殿下这边坐。”
是的,殿下又带了金子来。可能是怕压坏楼板,一小摞一小摞铺了一客厅,甚至都漫到卧室那边去了。
黄兰漪微微一笑,声音也是柔柔软软的:“多谢纪国师。”迈步过来在沙发上坐了。
纪诗昀把提前准备好的果汁果盘往黄兰漪那边推了一下:“殿下请自便。”又问:“殿下此来,是多住一段时间吗?”
黄兰漪笑道:“我没有什麽事,就打扰纪国师一个月了。”
纪诗昀忙道:“不打扰,是我的荣幸。殿下如有什麽什麽需求,随时告诉我就行。”
“好。”黄兰漪一看就是体贴孩子,主动开口道:“我给纪国师讲讲我们那边的进展吧。”
“多谢殿下。”
“上次纪国师提醒母亲,我们姐妹的教养嬷嬷可能有些不可靠,母亲就留了心排查,果然发现了异常。这些母亲应该都在信中告诉纪国师了。”
黄兰漪轻言细语,纪诗昀却听得脚趾抠地:她也没想到自己在姐妹俩小时候告的一状,隔了十年还被人拿出来说,还是当面说。她只好打哈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有些麻雀耽误了凤凰一飞冲天啊哈哈。”
“不要紧,我们姐妹都不会介意,何况纪国师也是为我们好。”黄兰漪安抚她一句,接着说:“母亲发现了有个嬷嬷虽然是卢府上出来的人,背後却和废太子有些联系。”
“啊?”纪诗昀惊讶地擡头。
“废太子嘱咐嬷嬷,多纵容我们姐妹,让我们安于享乐,不要多费心思在学业上。这样一来,我们不成器,他们就好重新夺回大位了。”黄兰漪的语气还是柔柔缓缓的,“所以还要多谢纪国师及时提醒,让我姐妹免入歧途。”
“不用谢不用谢。”纪诗昀真心实意地拒绝,又问:“那後来呢?”
“後来,母亲也派了骑术师傅去教导前太子留下的孩子,但是表哥不知道怎麽的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再也不能生育了。大概是他自己不听师傅教导,又本事不足吧?男孩子小时候,活泼好动一点也是有的。”
“啊,这样啊。”纪诗昀表面平静,内心却在呐喊:“你怎麽能用这样纯洁无辜的眼神和语气说这种可怕的斗争呢?你怕不是个腹黑吧?”不过,她心里对大昀朝下一代继承人的担忧却消失了。
“是啊。”黄兰漪点点头,“後来没过多久,前太子就郁郁而终,可能是因为心疼他儿子吧~也难怪,那可能他唯一的儿子呢。”
“那个骑术师傅呢?他怎麽样了?”纪诗昀好奇。
“他啊?被皇祖母狠狠训斥了一顿,罚了俸禄,革去职务,驱逐出京了。”黄兰漪还是微笑着,“其实也不能全怪师傅,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师傅教的别的弟子怎麽就都好好的呢?”
懂了,师傅功成身退,说不得还暗中拿了一大笔钱,找地方逍遥自在去了。
“那些老顽固们还唠叨女子当政吗?”纪诗昀换了个话题。
“皇祖母出了退休政策,不论男女,年满花甲就可以拿一笔退休金,回家养老了。”黄兰漪答道,“不过有少数确实重要的人才,朝廷不舍得放走,也可以加钱返聘让人才继续为国出力。这些年老头子们退下去不少,新上来的官员们不少是出身寒门,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朝堂上那些不中听的声音自然少多了。”
这一手可以,比杯酒释兵权还体面,又让人吃个哑巴亏。想来少数重要的人都是她们母女的自己人,比如工部尚书刘承瑞。纪诗昀心中赞叹:果然是帝王之才啊~
她还有一个疑问,此时大着胆子问出来:“殿下此来,令姐不会有意见吗?”
黄兰漪笑得更温柔了:“姐姐和父亲一样,都只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追名逐利。我做妹妹的,也只好顶上了。何况是母亲做的决定,皇祖母也支持,旁人又能说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