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了吗……”
“快把担架擡过来……”
最後看了一眼那双已经是死人的眼睛,冷顷漠的嘴角短暂地上扬了一瞬又迅速压了下来。
接着她就安详地合上了双眼,在震天响的警笛声中放心地陷入了昏迷。
永别了,我的……母亲。
再次恢复意识时,冷顷漠先闻到的是一股很让人放松的好像是植物的香气。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身体好像是散了架一般,不疼,但是很累。
她费力地挪了挪脑袋,先是看到了一路连到自己手腕上的吊瓶,然後看到了正趴在自己床头睡觉的……海晏云。
这麽多天没见,他看起来很是疲惫。身上常见的正装换成了休闲服,头发松松软软地散着,眼周一圈都是乌青。
自己另一只没有插吊针的手被他紧紧地攥着,她甚至能看到他手臂上凸起来的青色血管。
“……”
房间很大,看起来好像是酒店套房一般,并没有印象里医院那苍白肃穆的感觉。
冷顷漠知道这是VIP病房。
她试图活动一下自己酸软的身体,抽动的手臂惊醒了正在小憩的海晏云,他瞬间擡起头来,对上冷顷漠眼睛的刹那间流露出些许劫後馀生的庆幸。
他像是触电一般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有些仓皇道:“你醒了啊,我叫医生来。”
说着他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一群医生护士就都过来了,在病床边围了一圈给冷顷漠做检查,将海晏云隔到了外面去。
一个护士帮她将床铺摇了起来,接着又是测心率又是量血压的,期间还有人提问了几个问题。冷顷漠安安静静地倚靠着床板,像个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摆弄,问什麽就答什麽,相当配合。
一系列检查都完成後,医生一边在写字板上做记录一边道:“目前来看坠楼没带来什麽大问题,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比较严重的是腰上的伤,虽然一开始做了应急消毒处理,但是要是再多放几天估计就要坏死了。这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擦拭身体的时候都要注意。”
海晏云和冷顷漠一起点头。
医护人员嘱咐完之後就离开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冷顷漠坦然地看着海晏云,後者反而有些眼神躲闪,似乎不敢同她对视。
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海晏云重新坐到了床头的凳子上。他垂着脑袋,声音有些沙哑:“……抱歉。”
冷顷漠知道他在说什麽,但仍是故作不解:“为什麽要道歉?绑架我的犯人又不是你。”
海晏云脸上的愧色渐浓:“但是犯人绑架你还是因为我……”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都已经知道了。温子西……那个人贩子……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冷顷漠垂下了眼眸。
沉默片刻,她虚弱地笑了笑:“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看着她如今面色苍白的模样,海晏云心如刀绞。
他始终记得自己赶来邻郊市後看到冷顷漠从窗户上摔出来的那一瞬间有多麽惊慌,当时他甚至冒出了如果她死了那自己也没必要活着的想法。
想到之前,自己居然还把她的危在旦夕当作是无理取闹的自导自演,明明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既得利益者,却恬不知耻地说出那些高高在上的话……
海晏云只觉得无地自容。
千言万语汇集到嘴边,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抱歉。”
冷顷漠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擡眸时眼中只有释然。
她轻声道:“其实我也应该道歉。当时我跑去凌山雪场确实是为了……为了刻意接近你的。”
“我提前打听了你每年都会去那里度假,所以才定了当时的行程……你之前没猜错,咱们俩会认识,就是我精心谋划过的结果。只是後来我也没想到……”
之後的话她没再说下去,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海晏云摇了摇头:“没事的,我能理解。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也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又陷入了沉默。
忽然,冷顷漠开口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