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了那间曾短暂停留丶沾染过一丝暖意的小屋。选择了一处更为偏僻丶环境更为严苛的雪山之巅作为新的据点。这里终年风雪肆虐,寒气刺骨,却是她雪之呼吸最佳的磨刀石。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猎鬼,则成了验证修炼成果的试炼场。她主动接下最危险丶最偏远丶情报最模糊的任务。她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冰雪幽灵,出现在恶鬼肆虐的每一个角落。战斗风格也彻底改变——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试探和防御,追求**最快丶最冷丶最致命**的一击必杀!冰封丶切割丶粉碎!她的刀下,恶鬼的哀嚎往往在冻结中戛然而止。效率高得惊人,却也冷酷得不带一丝情感。
她的等级在鬼杀队的记录中飞速攀升,战绩令人侧目。但所有见过她执行任务或短暂接触的队员,都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她的外表愈发冰冷。雪白的长发在风雪中仿佛失去了光泽,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万载寒潭,再也映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那件绣着淡蓝雪花的冰羽织,如今更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她沉默寡言,对任何非任务相关的交流都置若罔闻。
人们看她的目光变了。
*新队员带着敬畏和恐惧,私下称她为“冰之修罗”
*资深的“隐”成员在传递任务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放低丶颤抖。
*即使是柱们,在总部短暂相遇时,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丶带着血腥味的冰冷压迫感。不死川实弥的审视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伊黑小芭内的绷带下,异色眼眸闪烁着更深的警惕;连悲鸣屿行冥诵经的声音,在面对她时似乎都低沉了几分。
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种东西:**对力量的极致渴望**。那渴望如此纯粹,如此冰冷,如此**贪婪**。如同极地永夜中唯一燃烧的丶冰冷的火焰,不是为了照亮,而是为了吞噬一切阻碍,只为攀登那名为“复仇”与“洗刷耻辱”的绝对高峰。猗窝座那漠然的金色蛇瞳和轻蔑的“不配”二字,是她脑海中永不消散的魔咒,鞭挞着她一次次突破极限,一次次坠入更深的冰寒。
然而,在这冰封的表象之下,在那被疯狂修炼和冰冷杀意层层包裹的最深处,属于“千鹤雪纱”的本源,那被姐姐奈落温柔的手丶父母期盼的目光丶锖兔爽朗的笑声丶义勇沉默的守护丶香奈惠温暖的关怀丶忍专业的救治……所一点点滋养出的**温柔**,并未真正泯灭。
它只是被深埋了,被冰封了,如同冻土之下顽强生存的种子,等待着破土的契机。
然而,那被冰封的温柔,如同冻土下顽强的种子,总会在不经意间,探出极其微弱的嫩芽。
一个午後,忍刚为她做完针灸,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一位负责打扫的丶年纪很小的蝶屋少女。少女怯生生地擦拭着窗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位冰冷沉默的“雪神大人”。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几个顽童恶意的嬉笑声。一只瘦小的丶脏兮兮的三花猫似乎被石子打中了,惊慌失措地撞开未关严的窗户,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病房,一头撞在床脚,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碧绿的猫眼里充满了恐惧。
小少女吓了一跳,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想上前把猫赶出去,又畏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雪纱。
雪纱的目光扫过那只惊恐的小猫,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她甚至闭上了眼睛,似乎打算无视。
孩童的嬉闹声靠近了窗边,似乎想爬进来抓猫。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细微丶几乎无法察觉的寒气,如同无形的丝线,从雪纱搭在被子外的指尖悄然射出。
嗤!
寒气精准地拂过病房敞开的窗户。
啪嗒!
窗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正好将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小童隔绝在外。窗棂上,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带着警告的寒意。
病房内恢复了安静。只有那只受惊的小猫还在床脚瑟瑟发抖。
小少女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看关上的窗户,又看看床上依旧闭目丶仿佛沉睡的雪纱,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雪纱依旧闭着眼,长长的雪白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寒气。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但那无意识的丶保护弱小生命的举动,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无论外表如何冰冷,无论内心如何被仇恨和力量渴望所扭曲,千鹤雪纱骨子里那份由至亲与挚友刻下的丶名为**温柔**的印记,从未被真正磨灭。它只是被深埋,被压抑,在无人窥见的角落,以她独有的丶冰冷的方式,悄然绽放着微弱的星火。
这件深埋的温柔,如同她羽织下摆那淡蓝的雪花图案,即使被血污和风尘暂时遮蔽,其本质的纯净与守护之意,从未改变。只是表达的方式,被残酷的现实和极致的追求,扭曲成了冰冷外壳下,无人察觉的细微涟漪。
她依旧在风雪中挥刀,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冰冷渴望。但每一次,当她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心口那条染血的围巾,或是贴着那个靛蓝色的海浪鹤羽御守时,那冰封的冻土深处,属于千鹤雪纱的丶温柔的星火,都在无声地跳动,等待着足以融化坚冰的暖阳,或者……足以承载它爆发的,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