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脸色一喜,拿过军报逐字浏览,看完後,不禁龙颜大悦。他看完後,将军报递给兵部尚书姚崇。
益州来报,趁武周至睿宗内乱之时,吐蕃趁机吞下安戎城丶维州,切断了大唐与西域联系的西山道。致使川西走廊中断二十馀年,使大唐丧失了与西域诸国的联系,商队中断,不仅影响大唐国库盈收,更给西南门户带来隐患。
近日,剑南道一个不知名的小将联合当地羌族部落,突袭安戎城,不仅重新夺回安戎城,让川西走廊重回唐军控制,还趁机拿下了松州丶巂州,切断了吐蕃与南诏的联络线,至此,吐蕃东进通道被阻断。
“张守珪?何许人也,老夫怎麽从未听说过?得如此将才,实乃大唐之幸啊!”姚崇捧着重若千钧的捷报,心中除了纳闷,还有感慨,先是平定北境,再是西南大捷。天命依然站在大唐一边啊。
李隆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这个张守珪,别人不知,他却对他的来历一清二楚。他指着李守礼笑道:“这张守珪的来历,还是让邠王为大家说说吧!”
邠王,这张守珪与邠王有何干系?
李守礼看着衆官好奇的眼神,悠然道:“张守珪,乃故中书令张柬之收养的义孙,现承继襄阳张氏一门香火。”
张守珪衆人未曾听闻,可这德配宗庙的张柬之,无人不晓啊,邠王娶的不正是张相唯一的孙女张氏麽?这麽说来,张守珪乃是邠王妃的义兄。这就难怪了,张柬之亲自教导出来的嗣孙,能取得西南大捷也不奇怪。
刚才还在攻讦李守礼的一些官员,目前有些慌乱,这张守珪立下了不世之功,又如此年轻,日後必得陛下重用,与邠王还是姻亲。。。。。。
李隆基饶有趣味地看着李守礼,又一次,他生生地将一局死棋逆转乾坤,偏又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这样的人,还是莫要当作对手。
李隆基让衆人散朝,唯留下李守礼单独叙话。
太极殿,香烟袅袅,李隆基与李守礼一同看着大唐江山舆图,就像一年前,他二人在相州太行山上,注视着大唐广阔的山水。
“二哥这次真的要抛下我不管了。”
“我早就说过,帝王之路,只能你自己走。”
丹凤门前,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就如耸立于天地间的山峰,岿然不动,永远微笑地等着她。
也不知他如何耗尽心神,费力谋划,才得以让已铁了心的李隆基转变了心意,放他二人离去。
时雨眼含热泪奔向他,与他紧紧相拥。
晨晓,天色未亮,晨曦院中,离愁别绪。
“宫中派来的马车已等候多时,王爷该出发了。”
穿着一身亲王衣袍的苏剑,看着哭红眼眶的时雨道:“我这是去享清福,又不是去赴死,你干嘛一副哭丧的样子,小心再生出一个和你一样的哭包来!快别哭了,还要赶路呢,小心那个小人又反悔。”
时雨将一个包裹递给苏剑:“这里面是我亲手做的一些衣物还有吃食,你。。。。。。保重。。。。。。”
一句话说不完,眼泪又流了下来。苏剑虽爱玩乐,可他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的,一想到他往後馀生将要代李守礼关在兴庆宫中,让她如何释怀。
苏剑眼眶也有些红,一拳砸在李守礼的胸口:“这样的结局,很好,各尝所愿。这下,我真的成高高在上的邠王了,以後你就是赝品!”
苏剑上前与李守礼抱了一下,扭头离去,只留了一句:“保重,兄弟”。
时雨靠在李守礼的怀中,泣不成声,今日一别,日後再难相见。
“等等!”
卢元从屋内跑了过来,扑通跪在时雨和李守礼面前,叩道:“卢元心悦门主已久,今日肯请二位主子成全,允卢元陪伴门主身侧!”
苏剑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来清冷自持的卢元,喃喃道:“卢元,你何必。。。。。。”
卢元又一次重重地叩在地上,恳切道:“请主子成全!”
时雨也被卢元的举动惊呆了,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李守礼,见他点了点头,忙把卢元扶起来:“你去吧,好好照顾苏剑。”
卢元郑重地向时雨和李守礼三叩三拜,站在苏剑的面前,一脸执拗。
苏剑先是仰头咽下即将滑落的泪水,而後戏谑地笑道:“也对,邠王有了,还缺个王妃”。他将手伸出,看着卢元道:“走吧,我的王妃!”
朱雀街上,两辆相背而行的马车,踏破了长安清晨的宁静。
时雨掀开窗帘依依不舍地看着苏剑和卢元的马车渐渐远去,说道:“一定是苏剑吗?”
李守礼揽着时雨的肩头:“只有苏剑,隆基才能放心。”
长安城外,一名羽林卫拦住马车的去路:“宫中来信。”
李守礼接过信封展开,里面是李隆基的亲笔:
“唯有潜离与暗别,
彼此甘心无後期。”
“主子,往哪个方向走?”在前面驾车的从安问道。
李守礼和时雨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荆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