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衙可有兵力调动?”韦皇後登基,阻力重重,她的威望的权势与武皇相去甚远,想要确保顺利登基,长安城外南衙亲卫肯定要进城戍卫皇城。
“南衙目前还没有调兵痕迹。”苏剑道。
“临淄王殿下到哪了?”
“鄠邑,约莫後日可至长安。”苏剑上午刚收到李隆基的飞鸽传书。
时雨脸上有种破釜沉舟的毅然:“我猜测陛下已经驾崩,殿下如今可能被扣在宫中。如果等到韦皇後称帝,殿下恐怕凶多吉少”。
苏剑现在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下子慌道:“那我现在就召集所有暗卫,就算闯宫也要把二郎救出来。”
时雨马上阻止:“宫中禁军统领均是皇後的人,硬闯就是送死,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贸然行动,殿下更危险。”
苏剑抓了下本就凌乱的头发:“那怎麽办,也不能看着二郎等死。”
时雨深吸一口气,语气决然:“我出城与临淄王汇合,提前动手!”
苏剑和从安平时都是听李守礼吩咐,李守礼不在,时雨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殿下本就吩咐若有事听小姐安排,需要属下如何行事,小姐尽管吩咐”,从安道。
“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可能多的了解宫中情况”,时雨道。
苏剑还以为时雨有什麽好主意,一听有些泄气:“打探了一上午,没有任何消息,还能如何了解?”
时雨漆黑的眼睛,此时异常明亮:“不找消息,找人”。
“啪丶啪”,武延秀最後抽了两下,把鞭子扔到地上,他打都打累了,面前那个人仍是不吭一声。
李守礼双手双脚被绑在柱上,身上俱是深红的血迹,脸色苍白,额头汗珠密布,顺着鬓角滑落。
武延秀看着一身狼狈的李守礼,心情出奇地好:“好久没尝到鞭打的滋味了吧,如何,能否勾起邠王殿下美好的回忆?”
李守礼看着武延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到你脸上的疤痕,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武延秀的一侧眉毛,被一道疤痕分成两半,那是当年武皇得知武延秀买通宫女毒害李守礼时,用一方砚台砸的,因为此事,武延秀在李守礼床前跪了三日。
久违的屈辱感卷土重来,武延秀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恨:“这麽多年,你还是这麽一副死样子?都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这次你死期已到,我看你从哪里再找只扁毛畜牲救你。”
李守礼仿佛想起开心的事情,竟是呵呵笑了两声:“见到你,我还想起一件事情”。
武延秀看到李守礼的笑,心中愈发没底,在这个人面前,无论处于什麽境地,永远感觉被压一头,过去是,现在也是。
即便这样,武延秀仍压不住好奇心,靠近李守礼:“想到何事?”
李守礼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啊!我要杀了你”,也不知李守礼对武延秀说了什麽,他面目扭曲,怒发冲冠,拔出旁边侍卫的刀向李守礼砍去。
在刀落下的那刻,武延秀的手腕被拉住。
“附马,皇後娘娘有令,要留着邠王性命”。
武延秀却像疯癫一般,仍挥武着手中的刀向李守礼扑。
那个阻拦武延秀的人,丝毫未犹豫,向武延秀的脑後狠狠劈了一下,随後将他软倒的身体随意扔到地上。
“你还未死心”,李守礼冷冷地道,盯着眼前这个身着禁军衣服的男子。
令狐少和将刀插入鞘中,脸上露出得意:“没想到邠王还记得我这个小角色,王爷当年逼我父亲罢官之时,打死也想不到还有落到我这个小角色手里的一天吧。”
“若非顾念她的感受,就凭令狐家做的事,早已万死。”李守礼的声音有些无力,目光却冷如寒霜。
“所以说,殿下现在有了软肋,难成大事。而我,有的是耐心让她回到我身边。”说完这些,令狐少和像拖着死狗般将武延秀拉了出去。
令狐少和离开後。李守礼再也压制不住胸涌动的热意,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入月白色的中衣中,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李守礼闭目调整呼吸,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刺痛。
牢房里又潮又湿,比起身上的鞭痕,真正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关节处如蚁噬般的透骨之痛。
李守礼咬了下舌尖,让他恢复些神志。他擡眼看着头顶似是被草掩盖的天窗,光线明明暗暗里,他已进宫三日,这次,要害她担心了。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她,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