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时雨想劝,但看到章怀太子妃决然的眼神,知道,她和她的心意一样不可改变。
“带走!”
章怀太子妃上前,拉住时雨的手腕,走了两步,忽然一顿。
“如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令狐少和道。
“走吧”,章怀太子妃面不改色,只是握着时雨的手,紧得有些颤抖。
大明宫承天门。
高高的城楼上,一身明黄的李旦提着手中的剑,面前是兵部尚书郭元振和今晚在宫中当值的一些朝臣。
李旦高声道:“今晚,愿意助朕拼死一搏的留下,朕与你们一道战到底!不愿者可自行离去,朕保证绝不追究!”
李旦一声令下,自城楼到城下,群情激奋。以郭元振为首的衆官和数百名赶至承天门的南衙卫士,纷纷撕下衣袍,以血为笔向太上皇纳投名状。
只可惜李隆基的速度太快了,不等南衙其他卫队集结,就已将承天门团团围住,李旦丶郭元振等人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承天门下一身黑甲的李隆基,与城楼上一身明黄的李旦,隔空相望。
“哈哈哈哈。。。。。。”城楼上传来李旦肆意的笑声:“逆子!朕因顾念父子之情,缕次不忍对你痛下杀手,只想着你能够乖乖听话,好好地做你的太子。不料,昨日不忍竟成了今日索命符。”
李隆基神色复杂,李旦自小教导他什麽是兄友弟恭,什麽是骨肉亲情,似是想从他这一代终结李唐皇室骨肉相残的诅咒。但,他父皇努力了,他也努力了,仍然没有改变这个残酷的结局。
“父皇,儿子时至此刻仍然敬重您丶爱戴您。今日之事,只为自保。如若父皇答应就此不再干涉朝政,您仍然是大唐至高无上的太上皇,我们父子今日放过彼此,可好?”李隆基向来坚毅果断,此时已动情哽咽。
李旦拿剑指着城楼下的李隆基:“你休要在朕面前作出一副孝子模样,朕如今最後悔的就是没有听取太平的的劝告,趁着你羽翼未丰时将你拿下!”
李隆基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待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刚才血雨尸山中的冷酷。
他对着旁边的王毛仲点了点头。王毛仲抱拳领着禁军向承天门城楼冲去。
城楼上瞬时一片鬼哭狼嚎,但仍有不少人挡在李旦面前。
看着这些精心培养的忠于自己的文官武将陆续倒下,李旦此刻的愤怒到达顶点。
李旦忽然转身,登上了城墙。
“太上皇,不可!”在李旦身旁的郭元振最先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李旦的腿:“太上皇三思!万万不可!”
事态已经脱离了郭元振的设想。作为李旦提拔的兵部尚书,作为一心忠于大唐的将领,面对突然发难的李隆基,他坚定地站在李旦这边。
但如果李旦真要从承天门跳下去,李隆基弑父杀君,纵会被千夫所指为乱臣贼子,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但大唐同样也会陷入深渊,天下必将大乱。
城楼下的李隆基同样也没想到,被逼到墙角的李旦会用同归于尽这种万劫不复的方式来惩罚他。他翻身下马,跪于地上,不住地嗑头,白玉阶上不一会就殷红一片。
然而李旦已然下定了决心,正在用力挣脱郭元振。
“驾!”忽然承天门前响起清脆急促的马蹄声,李守礼全身浴血向承天门飞奔。不及勒马,从马背上翻下,手捧沾满鲜血的皮卷,在李隆基身侧跪下,望着即将跳下城门的李旦,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承天门:
“突厥战报:十日前,臣率幽州丶蜀州十万兵马与突厥主力在同罗决战,斩杀突厥五万精锐。突厥可汗阿史那默啜阵亡,这是默啜之子阙特勤亲书降书。臣出发之时,奚族丶契丹已从幽州撤军。大唐此胜,可保北境三十年安宁!”
李旦正在挣扎的身体怔住,而李隆基则眼神复杂地看着身旁的李守礼。
“四皇叔,边境战火已平,我大唐可得三十年喘息,请四皇叔以天下苍生为念,共襄李唐盛世之景!”
郭元振听到邠王的战报也是身躯一振,他感觉到李旦已有所松动,趁机劝道:“太上皇,北境大捷,实乃国之大喜,多亏了太上皇英明决策,声东击西,太上皇的功绩将永垂史册。再说,今日陛下率兵突袭,不过是奉太上皇诏诛杀窦怀贞丶岑羲等逆党,如今宫乱已平,陛下丶邠王也亲至承天门接太上皇回宫,太上皇还是赶快下来吧。”
郭元振不愧是三朝元老,一席话不仅给了李旦台阶,还把今夜宫乱的前因後果说的明明白白。李旦听後,沉默不语,任由郭元振将其扶了下来。
此时,天已微明,太上皇李旦正式下诏,将窦怀贞丶岑羲丶常元楷等人谋逆之罪行诏告天下,同时宣布自今日起,军国政刑,皆由皇帝处分,并移居百福殿,颐养天年。
当日,李隆基下诏,大赦天下,惟逆人亲党不赦,全城搜捕逆党。但是对于太平公主如何处置,并未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