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念完,刘丽娘很是担忧:“若是婆婆躺在床上不能动,大嫂不伺候,还不得我们伺候?”
薛二哥看着薛理问:“娘给她带孩子,存的钱也给她用,她应当不敢吧?”
薛理:“不敢。我会叫族长替母亲写讼状上县衙告她。除非她想把大哥送进去。不孝婆婆,不管丈夫,如此恶毒,知县为了丹阳县的民风也会严惩!”
林知了:“二嫂,我说不用担心,相公不会心慈手软,你还不信。”
薛理挑眉:“娘子倒是了解我。”
“你不用阴阳怪气。京师大狱一个月都没折断你的脊梁,你会被婆婆拿捏?”林知了听到敲门声住口。
小鸽子跑去开门:“谁呀?”打开一看是周嫂子,“周嫂子啊?进来吧。”
周嫂子被他乖巧的样子逗笑了,见他的裤子和上衣有些短,仔细看像是刻意做短的,看起来很凉爽的样子,决定回去给几个儿女这样做,可以省下许多布:“小鸽子越发懂事了。”
小孩点着小脑袋关上门。
周嫂子把菜篮递给薛二哥,薛二哥看到新鲜的地皮菜,顺嘴问:“又是你婶子捡的?”
周嫂子很是羞愧,“我说你们上次买的可能还没吃完,她叫我试试,你不要我再拿回去。”
薛二哥不想要,洗了半个时辰吃一顿,做红烧肉也没洗它麻烦:“弟妹,要吗?”
林知了看过周嫂子的婶子捡的地皮菜,比她和二嫂在河边捡的干净块大,定是在人烟稀少的山上捡的,“要吧。晒干收起来慢慢吃。据说明目益气,清热降火。如今天气越发炎热,晚上喝上一碗出出汗也不易中暑。”
薛二哥第一次听说地皮菜有药用价值:“听谁说的?”
林知了:“我一天天这麽忙,哪还记得。”
薛理朝她看去,她的记性不会那麽差,莫不是知县的妻弟。
林知了去屋里拿钱,出来便对周嫂子说:“若是还是这麽大块又干净,我们要。否则你直接说我们不收。”
周嫂子接过钱应下来,但她没有告辞:“听说你们两家跟你婆婆分开了?”
林知了心说,村里真是没有一点秘密。薛理回来不到一炷香啊。即便从他出村算起,也不过半个时辰。
林知了:“凉皮原先是我和二嫂做出来的,如今在店里卖,可是婆婆不许我们卖凉皮,只因我们卖了,大嫂做的就没人买。二嫂跟她吵几句,她就说二嫂没孩子,叫二哥休妻。二哥很生气,叫相公回去同她分开。”
周嫂子听糊涂了:“丹阳城这麽大,你在城中,她可以在城门边上卖。住在城门边上的人又不会特意来你这里吃凉皮。相隔好几里路,怎麽不能卖?”
林知了自然不会说她的凉皮有二八酱有花生米和绿豆芽,跟大嫂干巴巴的凉皮一个价。城门边上的人不吃也不会当冤大头。
林知了叹气:“谁知道婆婆怎麽想的。兴许希望大嫂多卖几份,赚了钱给小侄儿买肉吃吧。”
周嫂子心底疑惑,薛母看着比她婆婆明事理,怎麽还不如她婆婆拎得清啊。她这个样也能养出个探花,她是不是能养出个状元啊。
周嫂子越想越觉得可以试试。薛母那个样的祖坟里都能冒青烟,她哪里不如薛母。即便儿子成不了文状元,也能养个武状元。
周嫂子:“分开也好。你二婶也不敢隔三差五来烦你们。”
“但愿是这样。”林知了庆幸薛二哥是郎中,薛母日後不能借病要钱,“我送送你吧。”
薛二哥把篮子递给她,看看太阳还未落山:“三弟,你看是不是把娘下个月的钱送过去?”
周嫂子不由得放慢脚步。林知了很是善解人意地说:“婆婆说她把相公兄弟几个拉扯大不容易,叫我们孝顺,每月给五百文。绝口不提我们帮她养瑜妹妹她又该给我们多少钱。”
周嫂子停下,神色多了些许惊愕,“你,你婆婆才多大?”
林知了:“今年四十三岁。”
周嫂子不可思议:“若是活到六十五,你们不是要给二十多年?”
林知了:“家里的四亩地都归她呢。”
周嫂子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我那个婶子今年五十了都不叫几个儿子伺候。像方才你给的几文钱,等我把钱给她,几个孙子孙女一人给一文,留他们买糖块。”
林知了叹气:“兴许我命硬吧。父亲早逝,母亲改嫁,遇到个婆婆也是这样的。”
周嫂子:“哪能这样说自己。”
林知了回头用眼神询问薛理去不去。薛理叫周嫂子先回去,明日他再过去。
周嫂子走後,薛理去街上买了一盒印泥,回到家又亲手做个记事本。翌日早饭後薛理回村,小鸽子也想去,拉着他不撒手。
薛理同他约法三章,先自己走,走不动了再背他。
小鸽子为了出城玩很是豪迈地挥挥小手:“我可以走到村里。”
薛理拉着他走了半里路,小孩就拽着他的手臂借力。薛理把手里拎的书包挂他身上,背着小孩到城门外。
小孩歇过乏,书包还给他,蹦蹦跳跳往前跑。
到了村里,薛理进村,他拐去周嫂子家。周嫂子的相公在门外劈柴,薛理拜托他盯着腿快的小孩。
薛理给了母亲一贯钱就叫她按手印。薛母不同意。薛理便问:“我叫族长把这一条加上?”
薛母气得眼前发蒙,捂着胸口按下手印。薛理合上记事本,收起笔墨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薛二婶也在屋里,薛母织布她做鞋,见状就骂他没良心。薛理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往外走,薛二婶气得起来大骂他白眼狼。
薛理神色淡定地关上院门,薛二婶反而愈发生气,从屋里追出来。薛理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是心烦,不想乡邻看笑话,随後突然推开门,薛二婶毫无防备被撞到在地,薛理关上院门。薛二婶担心他再来一次,不敢靠近院门。
薛理到南边周嫂子家,薛二婶才敢露头。她跑到西边路口没有看到薛理,骂骂咧咧回去。
薛理看着小孩怀里的东西想把他留在周嫂子家——前後不到一炷香,也能给他找个事。
小孩没有发现姐夫的脸色黑的可以写字,举起小手显摆:“姐夫,你看,周嫂子送给我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