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林知了以为薛家两房仅有四亩地,还奇怪这样的家境拿什麽供薛理读书。到了地里林知了才知道两房各四亩地。今日全家收的是薛理家的水稻。林知了等人割水稻,薛大哥和薛二哥打稻谷,薛瑞给他俩打下手。
不是林知了小心眼,她实在烦薛瑞,所以割累了直起腰歇息就打量薛瑞,见他一直慢悠悠的,丝毫没有抢收的紧迫感,林知了可以断定他废了。
如今白天称不上炎热但也不冷,从早忙到晚林知了身上黏糊糊的,听到隔壁厨房收拾干净她就去烧水。
小鸽子在地头上坐了一天没有出汗,林知了只给他洗脚洗脸。姐弟二人洗漱後换薛理洗。
明日还要早起抢收,林知了没力气闹他,薛理不了解她,不敢轻易相信她,直到林知了熟睡後他才放松下来。
进入梦乡的那一刻薛理不禁唾弃自己,你可是当过奸佞的人怕她作甚。
薛理梦中害了很多人,无一无辜。而林知了非但是无辜之人,还对他不离不弃,薛理对她实在狠不下心。
薛理心说,那你就受着吧。
翌日黄昏後,二婶的稻谷收上来。
回到家中天色暗了下来,点着油灯吃了饭,林知了也没有忘记给婆婆家用。
林知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把钱递出去的一瞬间身上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林知了不看都知道是谁。
林知了装不知道,等厨房收拾干净她跟昨日一样烧一锅水。今日给小鸽子洗澡了,是跟薛理一块洗的。
沐浴後,薛理把水端出去,发现对面和堂屋门都关着,他回到室内就问:“母亲她们没有沐浴?”
“家里只有一个厨房啊。”林知了言外之意,有没有烧水,你看不见吗。
薛理张口结舌:“不痒吗?”
“瑜妹妹头上一定有虱子。”林知了见他眉头微皱,“我说多了惹人烦。”
薛理:“改日我同母亲聊聊。”
翌日万里无云,薛母一早起来就叫大儿子和二儿子把打出来的稻谷搬到隔壁院中摊开晾晒,随後又叫薛瑜去盯着鸟儿别偷吃。
林知了把这两日攒的脏衣服洗了。
二嫂刘丽娘见状跟她一块。
小鸽子拉着薛理的手问:“姐夫,可以教我读书了吗?”
薛理心里有太多事,无法静下心教小孩。转念一想有些事他急也是干着急。拿起那本《蒙求》,他牵着小孩去隔壁,希望妹妹跟小鸽子一起识字。
《蒙求》对薛瑜而言生涩难懂,薛瑜学了两句就厌恶,但她不敢说不想学,就找个借口,有家雀吃稻谷。
薛理的脸色沉了下来。
小孩不安地扯扯他的衣袖,轻声喊:“姐夫?”
薛理惊醒,提醒自己他有时间慢慢教,“我们继续!”
早饭是薛母和薛二婶做的——米粥和猪油烙饼以及一盆清炒茭白。茭白做之前没有焯水,不如林知了以前吃过的味道好,她浅尝两口就喝粥吃饼。
吃到一半慢了一下来,听到薛母等人闲聊,林知了明知故问:“婆婆,二婶的稻谷放哪儿?”
室内安静下来,除了毫不关心此事的小鸽子,所有人都朝林知了看过来。林知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麽都这样看着我?”
薛理心说,又装!
薛二婶打算把稻谷卖了,可端着薛家大房的碗,饶是她厚颜无耻也不敢直接说出她的打算,“大嫂,你看琬儿赚的钱只够日常开销。瑞儿的笔墨,原先可以用理儿剩下的,如今只能我们自己买。”
话虽有理,可是住在一起这麽多天,薛母感觉薛瑞还不如小鸽子学得多。薛二叔在世时四处打工供薛理读书,他英年早逝很难说不是积劳成疾,以至于薛母说不出“别学了”三个字,“理儿媳妇,你看呢?”问出口才意识到儿子回来了。
薛理不在家,林知了不介意帮他操心。人回来了还让她辛苦,那要他何用。林知了朝薛理看去,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我听相公的。”
薛理顿时感觉寒毛直竖,神色淡定:“琬妹妹白天做事,晚上睡不好,久而久之身体就坏了。以我之见,我们兄弟几人帮二婶把屋子——”
“你也要撵我们?”薛二婶厉声问道。
薛理依然淡定地说:“容我说完,二婶只是回去住,吃用还跟现在一样。再给瑞弟收拾出一间书房,从明日起我每日清晨教瑞弟,给他布置了功课我再做自己的事。二婶,这样可以吗?”
薛二婶犹豫不决。
林知了端起碗低声说:“刺绣!”
薛理瞬间明白:“二婶,琬妹若是从榻上摔下来,不止绣品逾期,以後人家也不会再用琬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