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身上耗费了所有心血。
而荣丰更像是直接享受了他的胜利果实。
过往种种催得人眼睛渐渐泛起涟漪,她问他:“这就是你让我去荣丰的原因吗?”
“常师新,你他妈犯法了你知道吗?!”
那两个字被她咬得触目惊心。
常师新瞳孔微颤,手中转动的笔就这麽掉在了桌案上。
随後他阖上眼,擡手揉了揉眉心,莫名笑了一下。
“我干这事儿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重新睁开眼,陷进身後那把椅子里,目光虚无张望,像在回忆,深叹道:“可我这辈子啊,已无父无母,妻离子也散,若没有半点荣耀加身,不就白活了?”
“所以我想一步一步爬上去,我就是想要钱,想要更高的地位,有什麽错?”
他渴望已久,也的确成功了。
他常师新如今最大的财富,就是眼前这个叫奉颐的姑娘。
从他当年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能行。
那张脸,天生吃这口饭的。
尤其调查到她是音乐生後,他一个人坐在那个破落的出租屋里,心中迅速生成一个疯狂的计划——他不要一辈子待在这个破房子里发烂发臭,他有本事丶有能力,凭什麽不能打造出一个影视歌三栖巨星?凭什麽不能让世人都记住“常师新”这个名字?
奉颐从不否决他对钱权的渴望,她太清楚他是从什麽样的深渊挺身走过来的人,所以曾经他多次铤而走险,她都愿意不计前嫌。
但这次不行了。
法律是底线。
他有多心高气傲,她不是不知道,是以劝他的时候胸口高悬,连自己都没有底气:“常师新,你去自首吧。等你出来了,咱俩再重新大干一场……”
他笑了,眼中丝毫没想东山再起的欲望,只是觉得荒唐:“你刚签进荣丰,合同哪儿能是儿戏?”
“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早点让她知道,她也能叫他及时收手,两人也不至于成今天这样,一拍两散,闹得体面全无。
奉颐这句话让他沉默了很久。
座椅停止了小幅度晃动,他静凝着某处,许久後才低声吐出一句:“不想拉你下水。”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不尽的酸楚那瞬间覆上心头,弄得奉颐鼻子有些堵塞。
她低眸,点了点头。
到这里好像也已经没什麽可说的了。
她起身离开,手刚握上门把手,常师新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当年将你送给赵怀钧,你怪过我吗?”
奉颐顿在那里,没有说话。
连她自己都承认那个时候跟着赵怀钧,就是最好的选择。而赵怀钧也确实护住了她,叫她比起许多人来,少受了太多苦。
然而常师新却像是默认了她是怪他的,自嘲道:
“可是奉颐,我却很感谢你……那时候,只有你信任我,找到了我。”
从她推开大门找到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姑娘是个靠得住的夥伴。
她像低谷时的伯乐,更像并肩作战的知己。
她是他第一个亲手全权捧出来的人,所以哪怕後来有再多的新人,他对她也永远不一样。
这是常师新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而过去的十一年里,他们从来都恶言相向,争锋相对。
奉颐很想说点什麽,但唇瓣翕动过後,发现这就是个无法开解的死局。
“赵怀钧不会放过你的。”
她背对着他,轻声说:“我帮不了你。但我劝你,莫要自掘坟墓。”
话音落尽,她径直开门离去。
见她终于出来,宁蒗连忙挥别粟粟,跟着她进了电梯。直到上车,驶离瑞也嘉上的大楼,宁蒗也不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