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一下,问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人:“你来扬州谈生意麽?”
“……算是。”
什麽叫算是?
奉颐没明白,也没追问。总觉得问了,会得来一个令她脑乱的结果。
奉颐没让他停在奶奶家门口,而是停在距离那处三百米外的地方。
她更没有邀请他坐坐。
在她心里,他那浑身的公子哥矜贵做派,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包括他腕间那只可随意买下这处任意地皮房産的手表,也包括送她来的这辆保养得当的铮亮的宾利车。
好在他也没有下车。
仿佛大手一挥,驱车十一个小时,不过是特意来送她一程。
只是下车前,他倏然攥住她,叫了声“熙熙”。
奉颐转头,听见他缓缓而郑重地说:“其实见到你,我挺高兴的。”
手不自觉就握紧了。
她定定瞧着他,几秒後,终于还是松软了态度,主动问他:“你这会儿就要回北京了?”
“去一趟市里,谈生意……”
言罢,又调笑道:“舍不得我?”
又换上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奉颐任他去,只循例嘱咐一路顺风。
赵怀钧还是笑,可慢慢的,那笑里却掺杂了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同她别了後,他利落升上车窗,一踩油门便驶远了去。
很平淡的交流。
可不知是谁心口早刮起了风浪。
奉颐不会问,赵怀钧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前夜翻来覆去睡不好,一闭眼,就总浮现出同他欢爱时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睛。
他总会想起她,频繁地想起她。
手上别样的触感是江南绝好风水养出的细腻身体,脖子仿佛也被轻轻勾搭住,春水微颤的声音响在耳畔,是她难得软了声求他:再深点吧三哥……
坦诚相待时的交流,暴露最原始的内心与需求,抛却层层僞装後,只会更加真实。
所以那一刻他接触的贯穿的,是真实的她。
风情,也大胆。
不算独一份,却也没谁能给他这种感觉。
躁意挥散不开,他干脆掀了被子,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那车在城市里开得漫无目的。他打电话问了问武邈,这群人正待在俱乐部里通宵达旦地玩,于是一掉车头,准备赶过去。
可最後却开着车,停在了奉颐租房的楼下。
车熄了火,在树底待停了五分钟,什麽都没干。
赵怀钧觉得荒谬。
这也忒没出息,何必追着对一姑娘念念不忘?
那时候也是这样,一脚油门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十分钟後,车又没出息地开了回来。
他降了车窗,靠在车座里望着那户窗口,不知不觉间,抽了两三根的烟。
夜柔似水。
赵怀钧拿起手机,翻出常师新的联系方式。
一打听,才知道她回了扬州。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他想,男人要这出息做什麽用呢?
于是想着想着,那车就上了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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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没人,奉颐去了路口等奶奶回家。
奶奶爱同人唠嗑,走到某处遇见某个熟人,没个一小时是不成的。
奉颐等了一个多小时,在她实在耐不住的时候,终于在路口看见奶奶渐渐出现的身影。
奶奶惊喜她的到来,见到她一口一个“乖乖”地叫。奉颐也开心地去抱奶奶,奶孙二人就这麽手拉着手回了家。
大概是城市里呆得久了,乡下的日子便显得格外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