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净秋才不管,非逼着她吃。
最後闹到两人干脆各退一步,秦净秋往她床边一坐,母女俩共同解决一盘水果。
房间一切摆设都没变过,昏昏暗暗的,只留了一盏暖黄色台灯。
女人之间的聊天内容总是出奇的繁多。
秦净秋这些年的生活稳定单一,每天上班,下班後同张乘舟一起买菜回家做饭。
张乘舟秉性温和的,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不容易,他等了她这麽多年,等到她离婚,等到她供养孩子上完学,没有心灵负担後,才同她提议是否还愿意继续。
秦净秋心里遗憾,奉颐走後她也落寞,于是就答应了。
讲到这里,秦净秋突然凑过来问她:“说了这麽多,你有没有谈男友啦?”
“……没有。”
“那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
奉颐沉默半晌,愣是不说话。
无端想起了一个哄人都哄得不到位的家夥。
秦净秋还在絮叨:“这麽大的人了,怎麽还不谈?难不成女明星真是晚婚居多?”
奉颐不想回答。
毕竟“结婚”这个词,没在她的规划里。
她有好多好多目标与愿望,那些事情多到她可以耗费一生的时间去提升,去完成。
恐怕分不出太多精力给予婚姻。
秦净秋也不勉强,又问:“那你明天去干嘛呢?”
“我去探望奶奶。”
“那你可得早点。”
“嗯。”
话音落後,一时再无话。
两人间静悄悄的,像是装了六七年的话匣子,因为太多太多,说不完,也就不说了。
不知不觉夜已深。
微弱的台灯光映照着奉颐正值光彩的容颜,也照亮了秦净秋鬓边渐白的发。
奉颐无意扫眼过,愣住。
忽而擡手,指尖抚过那丝鬓白——原来这些年自以为的没变化,其实秦净秋都老了。
她问:“你怎麽头发都白了?”
“你今年二十六,你妈我今年都五十三了,能不白吗?你张叔叔还替我拔了两根呢……算了,改天去染黑好了……”
奉颐怔怔然地瞧着秦净秋。
时光荏苒,当年强势精干的女人如今也已有了饱经风霜之态。
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仔细想想,都是因为她。
当意识到这件事後,她的神情刹那间一变,卸下那些僞装,底色纯粹如一个伏在妈妈膝头的幼稚小女孩。
她定在那里,突然就有点哽咽,艰难地开口时,轻而缓的语调充满对母亲的愧疚:“是我偷了妈妈的青春……”
秦净秋不以为意地笑,揉了揉她的头:“不说了不说了,睡吧。明天赶早班车,去晚了你奶奶就跑出去溜达了。”
仿佛不让她煽情,秦净秋说完就起了身,端着盘子,走得很快。
门被带上後,屋内再次陷入静寂。
奉颐慢慢躺下去,空气中翻滚着幽幽香味,是窗外紫薇花混着青草泥土的清香;还有後背贴着的独特熟悉的软床,是她少时最熟悉的亲切。
同秦净秋聊得晚,结束时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再过个两个多小时,扬州天就要亮了。
奉颐的奶奶是老扬州人,她常开玩笑——扬州嘛,夏至三庚入伏,天亮的时候鸡都还没起床嘞。
扬州的早晨嘛,有蟹黄小笼包丶阳春面丶干拌面,还有晃荡着金黄朝阳的运河河面,和悠悠闲闲的“皮包水”。
而就是那个久违的清晨,奉颐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下楼,抱着相机刚出院子,一擡头——
就看见了赵怀钧。
【作者有话说】
“皮包水,水包水”,是扬州地区的一种习惯。
“皮包水”是早茶文化;“水包水”就是搓澡文化,但是我哥美称,说那是他们的“水文化”~[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