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奉颐想通了什麽,脊背顿时升腾起一股寒意。
她细思极恐,越思越恐。
他去拉斯维加斯干什麽?
一个从不沾赌的人去国外有名的赌城,还能干什麽?
突然这麽大动作,只怕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人顾不得体面周全的时候了。
“常师新现在人在哪里?”
宁蒗愣了愣:“应该回国了吧?前几天还听粟粟说他回来加班了。”
她心神不宁,合上文件:“调头,去瑞也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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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瑞也嘉上还不足一年,再次回到这里时,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
粟粟提前得知消息,没惊动任何人,一个人在电梯口接他们。
她是想按住奉颐,毕竟这个时期奉颐出现在瑞也嘉上并不是多名正言顺的事情,而且电话里奉颐询问常师新动向的口吻也并不算多友善。她担心,两人又会闹出不好的事情。
可奉颐说,只当她作为十年老友来拜访拜访常师新。
粟粟怎麽可能信这样的话,等到奉颐一出电梯就想要上前拦住她。
奉颐也不是个性子软的人,只是今时今日脾气收敛许多,她推开粟粟,只说去年被赶走得不明不白,有些事儿,得问个清楚。
粟粟望向宁蒗,企图从宁蒗的眼中找到她这趟来的根本目的。
谁知宁蒗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奉颐突然出现在公司,员工都注意到,诧异不已。
上次她来,和常师新大吵一架後就被踢出了瑞也嘉上。这阵风波刚没过多久,作为瑞也嘉上的“门外客”却再度杀回来,能有什麽好事?
他们站起来想查看情况,却只看见奉颐直奔常师新办公室。
大门死死关上,什麽都没摸清。
常师新的办公室与普通员工办公区相隔甚远,两人若无歇斯底里的大吵,关着门谈话倒也没几人知晓。
这会儿的常师新正是浏览行情时间,不速之客突然造访,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瞥去一眼。
奉颐也正好转身,同他对上视线。
她瞧着眼前这个从底层一路厮杀到如今位置的人,深而沉的眼眸看不见底,浑身不怒自威的气场,早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不可否认,这个人工作能力超群,总能在短时间内捧出新人,迅速完成资本融合。业内好些演员都知道他的本事,争破了头地想进瑞也嘉上。
瑞也嘉上能做到如今的规模,离不开他这只操盘的大手。
但唯一坏在,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厉害。
他们之间从没虚假寒暄的那套,习惯见了面就说事儿,相处时丝毫不含糊。
可这天不知道为什麽,奉颐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她对那个答案莫名抵抗,就像一只鸵鸟,危险来临时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
于是话到口边,就成了:“……你最近在忙什麽?”
常师新等了半晌等来这麽句话,被整笑了:“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奉颐深深呼吸後,朝他靠近去:“我最近有个事儿不太明白。你也别怪我冒失,我以前遇上不明白的,都是来问的你,习惯了。”
常师新颔首:“你说。”
“我前段时间在饭局上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那个人原来挺厉害的,金融行业。可惜後来路走歪了,被人拉着去做什麽「资金优化」,说是普通理财……後来就被抓了,判了八年。”
她刻意停顿一下,直视常师新:“你说,他当年要是聪明点,去自首,是不是就会从轻处理了?”
“嗯,”常师新面不改色道,“自首确实能从轻处理,不过这种常识也能费你专程来问我一遭?你很闲吗?”
奉颐静静看着他,没逼问到底。
她知道他不会承认的,她也没有证据,仅凭猜测的说辞都是徒劳。
常师新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忽然让她想起,自己当年走红时第一次拍杂志,因为业务不够熟练,被常师新私下训练许久。
那个时候两人不名一文,在时尚圈里没半点熟识的人脉,常师新私底下陪着杂志主编喝了几场酒,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又弯着腰跑前跑後,在片场兜转了一圈,递烟丶塞钱丶说好话,就为能让摄影师拍出她最美的角度,让杂志销量能好看点。
她忘不掉那一年的常师新躬身为多少人点过烟,笑脸讨好地叫了多少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