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宁蒗忧心忡忡,还想要修复二人矛盾,不断替常师新说着好话:“他们内部预测,这部电影获奖的可能特别高,新哥这麽厉害的人,肯定事先做过风险评估,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事儿,一定有办法保你……”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事儿。”奉颐探出窗口,还是习惯摸了摸宁蒗脑袋:“别管我了,你们回吧。”
话音落,升上车窗开出了这里。
此刻华灯初上,霓虹多彩,映透皇城半边天。
黑色的商务车穿梭过夜色,在柏油马路上飞速形势。她漫无目的,只任由潜意识肆意操控着方向。
窗外浓重夜色,车厢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奉颐直视前方景物,脑海却来来回回都只有当年她尚且懵懂时,西烛在她跟前晃悠过留下的那句话——
熙熙,你记住,世间万物,这但凡是和钱沾上了边,那再好的人,再好的事儿,都会被这漂亮的怪物吃干抹净,到最後连骨头都不剩。
这就是人性。
她忽然就很想西烛。
很想很想。
许多个人生决策的路口,她其实都很想要西烛在自己身边。
譬如这一次。
譬如曾经的无数次。
她停下了车。
擡眸看清眼前状况,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开回了木息阙。
她没急着上楼,只熄了火後,安静地坐在车里,手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那片白玉地板出神良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除了姿势从最初抓着方向盘,到心事重重地靠近座椅里,其馀再无任何变化。
仿佛能就这麽地久天长地呆下去。
直到後来,保安察觉异样,主动走近敲了她的车窗,低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奉颐才堪堪回过神,对窗外的保安摇摇头,说没事儿。
保安的询问倒让不好再继续窝在车里,只能下了车,一个人清清冷冷地回到家中。
懒得开灯。
在黑暗中摸了一把蹭过来的林林,顺手把它抱起来,一人一猫躺在了沙发上。
旁边巨大的落地窗正能看清四九城的风光。
不知是看得太多,还是时过境迁,总觉得这四九城放在如今的眼里,已变了一番滋味。
她思索片刻,翻出手机,给程云筝去了一通电话。
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只知道这些年他资源不太好,拍一部扑一部,稍微有点儿起色的,也因为妆造等各种问题被全网吐槽谩骂。奉颐替他介绍过几次工作,後续也大都没什麽水花,被压得厉害。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他稳定的业务能力,烂片不烂演技。可好鞍总得配好马,在这个势利十足的圈里,“有演技没运气”又算得了什麽。
他好像总是在这方面缺点运气。
奉颐微叹。
漫长的等待後,程云筝终于接通。
对面第一句就是:“干什麽?想哥哥我了?”
还是吊儿郎当,凡事无关紧要。
可奉颐却在听见他的声音後,低落的心绪有了明显的短暂恢复。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一动作使林林被叨扰,喵呜一声,跑下沙发觅食去了。
“你最近干嘛呢?在北京吗?”
“没,”程云筝那边嘈杂得很,像是在化妆间,“我跑通告呢,在延边录综艺。”
什麽综艺怎麽都没听说过?而且,怎麽跑那边去了?
这些问题奉颐统统没问,她只问道:“现在过得怎麽样?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