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基本的处世道理。
所以,还是如同程云筝当时所说,杨露的团队鼠目寸光,不会识人辨物,更不会做事。而赵怀钧不是那等只会声色犬马的公子哥,没功夫将时间浪费在一群没脑子的人身上。
也是如今相处渐久,她慢慢摸清了点赵怀钧的脾性。
所以,赵怀钧不再愿意搭理杨露,这时候杨露的接近于赵怀钧而言反而成了累赘。
所以,是赵怀钧……
那个令人胆寒的结果,在那一刻渐渐于脑中成型。想通那层因果後,奉颐心头陡然一凉,身子慢慢僵硬起来。
他的弃子,下场竟如此惨烈。
感受到小姑娘的不自然,赵怀钧只怕是吓着了她,好笑地顺着她脊背轻轻缓缓地宽慰:
“别紧张。”
“我不过是那日将她带去了问山小院。如何选择,全在她自己。更何况,高从南在娱乐板块,的确比我更得力,对杨露而言,确实是个好去处。”
後续发展不在他意料与计划,但却在杨露团队作茧自缚。
可奉颐不傻。
心知肚明他言辞在刻意避锋,以轻描淡写掩盖那层高明却厚重的算计——掐准人性的弱点,顺势而为。
“你怕什麽……”
说着,赵怀钧扣住她後脑勺,偏过头吻了吻她鬓边,在她耳畔似笑非笑地低语:“熙熙这麽聪明,我自然是舍不得放走的。”
闻言,奉颐微顿,略略转首,直视上他的眼睛。
她没看见半分笑意。
哪怕很早就猜过他是个城府极深的道貌岸然的家夥,却还是在这一刻,隐隐感受到此前从未有过的,藏着焚香烧经般的血腥感。
仿佛终于窥见这层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真正的赵怀钧。
她默了一下,说:“这就是你後来查我的原因?”
“这倒不是。”他说:“我这人,从不赴约不知底细的局,这是保护自己。”
常年同金钱打交道的圈子,最经不起人性考验。他也算是刀山火海里淌过来的,身边的人鱼龙混杂,被人毫无头绪地叫去某个饭局,就没有不查一番的道理。
果然麽,还是吓到小姑娘了。
赵怀钧有意安抚,轻拍着她後背。
换作以往他哪会干这种好心的事?是瞧见她沾露一般的眼睛却充斥着对他的畏惧,这份疏离的前兆令他有那麽些不痛快。
奉颐却五味杂陈。
他话中若有若无地敲打,又怎麽不算是一种教诲?跟着这样的人,有时候对方三两句话,便是金石点拨。
奉颐好半天没吭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後,忽然问道:“赵怀钧,你以往也这样好心过麽?”
她问的是,他以前有选中过什麽人,就如同选中她一样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奉颐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倒是缓缓嗤出一声,听上去有点儿谑,好似在嘲笑她的幼稚。
“我哪儿有那麽多时间做慈善?”
只不过是,她是最合格的。
聪明丶有足够的野心,且狠且豁得出去。
赵怀钧见过那麽多聪明人,但这些因素全部符合的,她算是一个。
这姑娘性子野得很。
就好比,她喜欢叫他全名,本质是一种对抗。
但这事儿赵怀钧後来想了想,深觉若是换成其他人,决计是没这胆子,也是不成的。
只有她这样胆大包天的,才能将之融合得如此自然。
这句话回得奉颐心满意足。
她微微眯眼,笑了一下。然後轻揪住他衣领,往自己面前带。
男人会意到她的心意,无有不依的,唇角噙着丝笑,顺着她力道便起身上来。
她直勾勾盯着他眼睛,一点一点往下倒靠,赵怀钧擡手护住她,她却顺势双手挽住他,身子紧贴上来。
听她故意在耳边用柔成春水的声音骂他:“那我说赵怀钧是个王八蛋,你认吗?”
那声儿轻巧,听得人浑身酥畅。
他低促地笑起来。
接着,男人的身体与他轻哑而洒脱的声音,一并向她压了下去——
“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