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钧对着寒湿地面半晌不语,良久,又莫名哂笑一声。
“她在你们剧组挺有名儿?”
舒魏:“三天两头地听人说,想不知道都难。刚进组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工作人员说这次来了个特漂亮的小配角,後来就听说,她工作挺认真,在组里口碑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人不玩虚的,实在。”
赵怀钧:“……”
这事儿闹挺。
他呆不下去了,干脆掐了烟,撂下句“走了”,转身便逐渐消失在剧组雪地里。
那天夜里北京又下了一场雪,奉颐次日清晨起床的时候看见窗上蒙了一层白雾。
醒过来後第一件事儿就是看手机。
常师新没来消息。
这人没事儿是不可能联系她的,她也决计不能指望从他这里探取到分毫有用信息。
更何况俩人刚刚达成协议,关于今後的规划都需要彼此了解後再从长计议,她再焦虑也无用。
索性放弃联系常师新。
天冷,她贪睡了会儿,而代价就是起床後时间已经来不及,她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在楼下买了份煎饼果子,骑着小电驴一路匆匆忙忙赶到场地。
煎饼果子被她揣在怀里,拿出来的时候还算热乎,她咬了一口,同照面过来的小演员们一一打过招呼。
基于刘阿诗的经验,她最初同身边其它演员的关系全都保持在进退皆可的程度。
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她也是亲眼见过男主演戏外联合全剧组人故意欺凌女主演给人难堪,摄像头一开,又是一副和谐嘴脸。
刘阿诗这种事情,多见不怪。
怪的是她在这个剧组三天两头便有人上前搭话。
男的女的都有,男的个个眉眼传情,只有女孩子的接触叫她倍感舒适。
但她对这些都没什麽太大印象,唯一一个,是位科班毕业的年轻小姑娘,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其实你长得蛮有故事感的,会不会不太适合电视剧?”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定位和规划産生了怀疑。
她戏份集中在前期,作为一个最低级的反派陪跑主角成长,拍了一个月不到就已经临近杀青。
杀青那天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剧组,回到程云筝的住处後,便开始张罗找新房子。
最後一笔尾款进账,总共加起来也只够她在北京租下一间便宜的房子暂且茍活。
奉颐小时候没怎麽为钱发过愁,母亲秦净秋是扬州市医院的副主任医生,一年到头的工资和绩效津贴加在一起足够她们母女过得体面。再不济,还有张乘舟心甘情愿地替秦净秋兜底。
一意孤行地选择转行,在横店与北京四处碰壁的这几年,算是她吃过最多苦的日子。而她跳出舒适圈後才发现,其实自己没那麽娇气。
她找了好几处房子,都不太满意。
主要是不满意价格,太贵。
她在北京城转悠来转悠去,没捣鼓几天,程云筝也开始念叨,说想换掉现在这个破房子,非拉着她一起合租,说俩人北漂也好有个照应。
奉颐答应了。
因为程云筝比她有钱,跟着他至少吃喝不愁。
那天她和程云筝两人刚走出小区,因为特别满意这间户型,脑袋凑一起商量着要如何与房东杀价。
奉颐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
来电显示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常师新。
“我找着一个出品方,今晚就去见个面。”常师新说:“你记得收拾收拾。”
对方语言简练,奉颐也没多怀疑:“地址。”
“微信发你。”
话虽这麽说,挂了电话,奉颐却等了二十来分钟,迟迟不见常师新将地址发过来。
不知道这人在干什麽,她等得莫名其妙,连程云筝也开始在旁阴阳怪气:这经纪人不挺牛逼麽?到底靠不靠谱啊?
幸而是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发了过来。
松鹤风居。
听名字像个茶舍。
除非拍戏,奉颐平时不爱沾染胭脂水粉,这次却回家好好捯饬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