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直接还给了她。
什麽都没多问。
她接住半空抛来的打火机,捏在手中有一瞬间的烫手。
周遭环境昏黑到目不能视。
这场无声的审视,却叫人无所遁形。
被对方强行定死了“罪名”,她咬紧了牙,须臾间又逼自己松开,时刻铭记程云筝的忠告,于是缓声道:“多谢。”
赵怀钧却恍若未闻。
又或者说,思绪压根没落在她身上。
他擡手掐灭了烟,站起身,给常师新留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枉曲直凑。”
常师新叼着烟,没搭理他。索性赵怀钧也懒得再待,径直迈步离开。
男人迎面而来,高大身形在她单薄肩头覆下一片阴影。
那一瞬间,擦肩而过。
过道有些窄,两人交汇刹那同时偏过身子,男人紧绷的下颚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闻到对方衣物上木质调香水的味道。
似橡木,很淡。
他离开得很果断,没多停留一秒。
少了一个人的空间更加安静,奉颐玩着打火机,按下扳机。
哒地一声,窜出一簇明亮的火苗。
微弱火光映照出少女浓郁清晰的眉眼轮廓,眸光烨烨,划破一缕黑暗。
恍而瞬间,火焰迅速熄灭,一切再次归于混沌。
她转过身,缓缓踱步而动,至常师新跟前顿住,顺势落座在桌沿。
一系列动作毫无离去之意,身边的常师新感应到,却无动于衷,只手臂盖着眼睛,像是睡了。
她扔掉手中的打火机,凝着黑夜,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喊道:“常师新。”
那边的人露出一只眼睛,扭头看向她,却见她慢慢掏出一张名片推过来,搁置他的面前的桌子上。
名片的边缘被酒水濡湿,很快晕染开来。上面印着一张少女寸照,旁边用粗黑的字体标着一排字:
演员奉颐。
常师新瞧了一眼,愣怔一瞬後似乎明白过来什麽,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盯着那张名片许久都没有开腔。
她对他说:“要赌一把吗?”
她垂下眼去看旁边的人。
她此刻挑明来意,无疑不是在向他坦然摊牌,今夜这一出的目的,旨在他常师新。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机会,否则今晚他不会来到这里。
常师新没回她,擡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嘴上那支咬了半天的烟。
白色烟雾隔断了彼此。奉颐高坐静静等待,那一方的人却像被困沼池的流浪者,沉坠在最池底。
她等了好一会儿,常师新始终没给她答案。
奉颐擡眼瞧了瞧对方神色,遗憾确定,今夜恐怕是得不到答案了。
“你考虑考虑。”
她不再逗留,站起身,神色略有郑重:“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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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湾小区入了夜就没什麽人走动了,偶尔一辆自行车从远处驶过,借着单元楼门口的白炽灯,骑行一段距离,才到达外面路灯辉煌的大路。
从这个角度看,小区背後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红绿蓝紫相互交织的镭射光染了半边天。
这一小段路很烂,一到雨天便会积泥水,要说它唯一具备的优势,就是这儿地处三环,房租相对便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