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正与宁蒗对完台词,抱着平板研究自己当日的演技问题。
这是她这麽多年的剧组生涯保留下来的职业习惯。每晚都得复盘,否则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浑身刺挠得不安。
电话那端的人虽习惯地与她贫嘴,但声音听着惫累得很。奉颐不大擅长讲笑话哄人心,却还是努力而生硬地同他讲了几桩最近在港闹过的笑话。
比如因为听不懂粤语,买东西付费时没听说,要求对方再说一遍,结果又将“是十四元”,听成了“四十四元”。
很笨的笑话,赵怀钧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但因为不太好笑,他下一秒便换了话题,问起她最近拍戏如何。
绕来绕去问了半天,他才终于慢悠悠地问了那个从未问过的:“有吻戏?”
“有床戏。”
她没补充,是很激烈的那种。
“……”
奉颐说完後,发觉听筒里可疑地静了一瞬。
相处这些年,她还算了解他脾气,这番停下手里的动作,按了暂停键,慢慢问道:“三哥?”
那边嗯了声,算应了她。
不多久又开口问道:“一定要拍?”
奉颐哑然。
有时候床戏是深化角色情绪丶最直观表现人物关系的重要转折点。一场床戏若是与语境无关,便只能被称之为“噱头”,但若在具体必要语境中拍好了,其实会非常出圈出彩。
她相信郑宝修的品味。
但文化差异永远是电影亲密戏的争议主题,她理解。
她笑笑,哄道:“都是假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怀钧才回她,却是无关的题外话,说是有个会议要开,然後就与她匆匆断了线。
断线後奉颐一个人呆在沙发上良久。
平板静置在一旁,许久不操作,某一刻息了屏。
她记得最初他就不是个爱关注她拍什麽戏的人,她能大大方方在他跟前说自己拍了一场床戏,然後看他不怎麽在意地轻笑调侃。
她在他这里可以得到最大的限度和自由。
但从什麽时候起,他对她的占有欲泛化成了这样?
奉颐瞧了瞧时间,已经深夜。不再细想,只收拾好剧本後便上了床休息。
第二天是被一阵门铃闹醒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工还有好几个小时,登时又烦躁地睡回去。
宁蒗催她起床的时间是越来越提前了。
她翻过身,不予理会。
门铃却不断叫嚣,见她不搭理,又开始变本加厉地咚咚敲门。
吵得奉颐尖叫一声,一脚踹开了被子。
下床,穿鞋,夺门而出。
动作一气呵成。
门还在敲。
咚咚咚的急促噪音响个不停,听得人心里愈发毛躁。
她顶着一头乱发,气势汹汹地杀到大门口,猛地掀开了门。
一句脏话刚要啐出口,却倏然对上门外男人同样回望过来的犀利眼神。
她怔然,活生生咽了回去。
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外这种情况虽不止一次有过,但这麽长时间以来,他忙得连好好通话都成了奢侈事,奉颐没猜到他会来这麽一出。
火气熄得干干净净。
她瞧着眼前人,心上慢慢开了一朵花:“你怎麽来了?”
哪知却听见眼前人唇间溢出一声凉凉的笑,擡首睥睨着她,眉宇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淡谑,开口——
“来看你拍床戏。”
【作者有话说】
宁蒗:[裂开][裂开][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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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我写十分钟,就必须要放下胳膊休息一会儿的痛?谁懂这俩破爪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要压在屁股底下才能缓和一下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