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喝酒的时候也没少收拾烂摊子,这套流程奉颐熟悉得很,她抱着程云筝的包,将帽子眼镜塞进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奉颐没追上去偷踹一脚程云筝後屁股墩,骂他是个死酒鬼。
出了歌厅大门,热气迎面扑上来。
程云筝没走两步路,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这番举动吓坏了旁人。包括奉颐在内的三个人全都一起“唉唉唉”,扑上去稳住他。
程云筝却莫名哈哈大笑起来,粗着舌头说,你们仨可真好笑。
奉颐心惊胆战跟在後面,剜了这厮好几眼。
分不清程云筝心情到底是好是坏,她看见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人都东倒西歪了,还有力气豪迈地发酒疯:“奉颐,老子也要给你唱歌!你听好了嗷!”
说完,他闭着眼,像回忆着什麽,开嗓高歌:“一条大河——波浪宽——”
歌声一出来奉颐就愣了。
换作其他人兴许听不明白这首歌,可奉颐不是。
那年北京转秋的季节,程云筝还能肆无忌惮地背着她走在北京入夜的大街上。当时奉颐陷入低谷,心头难受,是头一次在程云筝面前唱了歌。
那也是程云筝第一次听见她唱歌。後来奉颐爆红,也上过综艺唱过歌,可在程云筝心里,再高再好的舞台,也远没有那一次的意义重大。
所以他记忆深刻。
程云筝的歌声顿了顿,似乎是大脑短路记不起歌词儿了。接而,他又继续道: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奉颐与肖冰一言不发,听着程云筝深吸一口气,然後吼出:“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树影婆娑,丛林微漾。
此去经年,到底是同歌丶同景,不同人。
回程的路上,程云筝在後座不安分,直吵嚷着要下车。可管制路段哪里能停车?奉颐不答应,让肖冰继续开车。
谁知程云筝一脸不爽,单手支在车窗上,使劲儿戳她後背:“怎麽着啊?现在还管上哥哥的车了?”
每回喝醉了都德行,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得人心烦。
奉颐被戳得疼,急眼了,怒斥道:“别动!”
那一吼雷霆万钧。
程云筝手一顿,讪讪收了回去。
眼见对方气势迅速瘪下去,奉颐横觑他,一巴掌往他头上扣了过去:“有什麽心事儿不能跟我说?你他妈挺能耐啊,逞强多好玩啊,显得你像个超级英雄似的?”
程云筝被她揍得乱窜,在车内惨叫连天,嘴上却毫不客气与她对骂,那声含混不清,听着特别滑稽:“我他妈招你惹你了,替你着想……还,还有错了?!你有病吧你!”
奉颐压根不吃这套。
她当年能赖着程云筝蹭吃蹭住,想的就是哥们好麻烦。而今他反倒客气起来,摆明了就是拿她当外人。
她死掐着程云筝脖子,警告他:“我告诉你,我奉颐行得端,也坐得正,对朋友绝对没二心。你要是还信我,以後有什麽事儿就别瞒着我,要是不信我,随你的便!”
程云筝醉着没力气,被她掐得疼,连声求饶答应。
两个人在车内闹腾这会儿,程云筝算是服了她了。他偷瞄着她神色,发现她没真生气,这才宽了心。
他笨重地挪过去,挨住奉颐揽住她,将沉重的脑袋搭在她肩上,闷声道:“别气别气……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下回,下回再有party,我一定通知到位,好吗?”
奉颐:“……”
前排的肖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奉颐愤愤地推开那颗脑袋。
程云筝没防备,身子往後仰倒,砰地一声,後脑勺撞在车门上。
程云筝疼得叫唤连天。
奉颐却恨不能再补一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