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电影还未上映,暂时还没办法向各位导演制片证明自己的号召力与引资力。这次试镜失败,是仓促之中的必然结局。
她想,自己到底还是要强,先前做过这麽多心理铺垫,以为这次合作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成想还是生了变。
思绪纷杂,彻夜难眠。
第二日回程的飞机上,常师新见她心事重重,明知故问她在想什麽。
奉颐摇头,不愿吐露心声。
这副模样换来旁边人一声嗤笑:“瞅你那点儿出息,我都没着急,你急什麽?合作大导哪里是这麽容易的事情?”
奉颐就不乐意听他说话,偏过头懒得看他,恹恹地损他:“是啊,常总如今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业内赫赫有名,哪还管得着咱们这小人物的生死啊?”
常师新被这话酸得咬牙切齿,怎麽听怎麽熟悉。
像赵怀钧阴损人时的语调。
“到了一线这个位置,谁没点儿本事?谁背後又没个靠山後台?有的厉害点儿的,单本人就能与赵怀钧平起平坐。这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实力,谁实力更强,把得住机遇,谁就走得更远。”
这番意味深长的劝诫,是他常师新这刻薄的一生中难得的忠言。
可奉颐怎麽会不知道?这些年瞧了许多沧海桑田,有的人一夜爆红,有的一夜陨落。她特别清楚,今时今日的热度如同虚石,摇摇欲坠。她必须铁了心往实力派发展,宁缺而毋滥。
但也不能一昧苛求,错失机会与热度,免得弄到最後反而上不了座。
常师新拿手指狠狠戳了她脑袋一下,力道之大,都将她戳歪了头身。
在奉颐愤恨的眼神扫过去之前,常师新深重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别急,机会还在後面。”
那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真煞有其事。
奉颐凝眼瞧了他半晌,某一刻,脑海中莫名闪过当初宁蒗与她同时发出的那个疑问:为什麽常师新待她与待顾清然的态度截然不同?
当时她想不通,可今天,在这趟回京的航班上,瞧着他熠熠生辉意气风发的眼神,豁然开朗。
——因为她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作品。
不仅仅是一个向世人全方位昭示自己能力的凭证,更是他倾注大量心血,精心研磨出来的完美的塑像。
她慢慢收回了眼,重新为自己盖上眼罩。
这趟短暂的香港之行扑了空,因为试镜失败,奉颐也没闲心游玩。
人的心境真的会随着时间而变化。
她想起曾经有次与宁蒗远赴青岛拍戏,正是她与赵怀钧闹别扭,剧组见风使舵临时换人时,那时候她心态活跃,尚且还能与宁蒗玩个一两天,今时今日却不行了。
花样的工作与行程缠身,即使她为避免过度曝光不接综艺,却依然有许多商务活动与饭局。
其实这许多的工作,都在渐渐与她最初入圈的想法偏离。
奉颐曾经的想法很简单:能红就行。
红了,就能见到李蒙禧。
可後来才发现这个想法的天真与可笑,因为红了也不一定能见到李蒙禧,即使见到,她为自己定下的夙愿不论是从空间上还是从情景上,依然都难以实现。
李蒙禧太远太远了。
所以,若想达到那个目的,她就还得往前走,得拿很多很多奖,然後站在更高的地方。
那是一条漫漫又慢慢的路,是一条她不曾设想过,规划一片空白的路。
但这个空缺,常师新可以弥补。
想到这里,她又回头去,试探着常师新:“我们要奔到什麽时候才算是头呢?”
结果这王八蛋却误解了她,冷笑一声:“怂了?”
“……你放什麽屁?”
“那你问个屁?”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好不容易有过的片刻温情霎那间烟消云散。
奉颐又给气着了,在心底里暗骂了句脏话——
难相处的野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