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沈裕舟静了半瞬後才缓缓说道:
“是愿阿柔生辰快乐,日日如今夜般快乐。”
沈裕柔听後,那双乌黑的瞳孔停了一瞬,似是惊讶但仅一瞬後化为了狐疑:
“可是哥哥,我的生辰也不是今日啊,是明日。”
她以为沈裕舟是忘却了她的生辰,故好心地提醒他,但却见他笑着摇摇头,语带肯定:
“我知道,只是若明日许这灯可就化了,许也只得今日许。”
她觉得言之有理便也不再说什麽,只是擡起头来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只觉这雪怕是不会停,于是乎,她忙对沈裕舟道:“哥哥,这雪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停歇,我们要不先回客栈?”
“好。”
沈裕柔说完後,沈裕舟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并伸手牵起她的手往客栈方向跑去,脚下的雪因他们奔跑而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但沈裕柔目光却落在了他牵着她的手上,脑中浮现起十岁时的记忆。
当年她和家人逛庙会,不慎与家人走散,到处寻也寻不见,还被人牙子给盯上,竟想当街掳走她,她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就在她快要感到绝望时,沈裕舟赶到,救下她,但那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无法打倒他们,所以只能牵着她拼命往前头跑去。
那时她被他牵着,虽然仍听见身後传来人牙子气急败坏的声儿,但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安心,後来他们回到了家人身边,而那些人牙子也交由衙门处置。
时间回到现在,她不知为何想到此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心里头也翻涌起一股异样的心绪来,这心绪往往在她同沈裕舟独处时有,很奇怪。
沈裕柔擡起脸来,看着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群,又看了眼身後,仿佛真的听见当年人牙子在她们身後追赶着。
她只看了一眼便很快平视前方,看着纷扬的雪,心里头不知在想什麽。
跑了不多时,便到了客栈,两人脚刚跑进去,沈裕柔刚准备说话时,且听“啪”地一阵轻响,似乎有东西掉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见沈裕舟右侧下方地上躺着一块青色的玉佩,已被摔的四分五裂,但仍依稀辨别出上头雕刻的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鹤,很是栩栩如生。
沈裕柔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亲母生前送他的玉佩,她刚准备叫他,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捡起那玉佩,随着他的东西还落下几片雪花一下便融化掉了。
她目光跟随着他的手落到他的脸上,沈裕柔看不清他是什麽神色,只见他将玉佩碎片小心地放在帕上,又盯着看一直盯着看,似在沉思。
少女见状忙上前去说道:“哥哥,你的玉佩碎了,不如我帮你修好它吧。”
他闻言擡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是坚决:“不用,我自己就行,你身上都是雪,快去沐浴,要不然会得风寒。”
沈裕柔听到沈裕舟这般说辞,果断地摇摇头:“不,哥哥帮我这麽多,我帮哥哥一次又怎麽了,我知道哥哥不愿意麻烦别人,可我不是别人,是你的妹妹啊。”
说罢她气瞪了他一眼,似是真的很生气般。
沈裕舟见此很是无奈,他明白沈裕柔固执的很,确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若你执意要,那就试试,若不行,”
他停了半瞬,目光落在玉佩上好久,久到沈裕柔都要以为他站的睡着时,就听他说:
“不行的话,就算了。”
他语气虽有些轻松,细听之下还有别的意味在里头,他将玉佩递给她,沈裕柔忙接住,刚想笑着对他说时,就见他一直低着头,一副怏怏的样子让她把将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先将玉佩包好小心放进袖中,并将腰间玉佩取下,想都没想就塞进沈裕舟手里:“玉佩修好前,我将我玉佩抵在哥哥这儿,等什麽时候修好後,哥哥再还给我。”
她说完後,似怕他反悔般,笑着朝他挥挥手後,转身朝楼上奔去,只因眼下她觉着自己冷得出奇,再不沐浴真的要得风寒了。
而沈裕舟目送着她离去,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黄色雕刻着向日花的玉佩,轻轻摩挲着,喃喃道:“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他擡起头望向楼上的厢房,眸光似有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
次日,沈裕柔早早的便醒来,她梳洗好後正想推开窗子看着外头的雪景时,忽闻一阵敲门声从她身後传来,三轻四重。
使她一听就知是谁,忙回身小跑到门边打开门,一开门就有人伸出一根簪子还有那温柔无比的话语:
“阿柔,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