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再加上後来的我,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说出来的话,我自己当然是认可的。原本的我并不真正属于咒回的世界意识之下,自然也就等于游历在世界之外,算不上从属于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
可当我接下脑花位置的瞬间,我就在这个世界有了一席之地。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蹲在了脑花的坑里,自然就拥有了其在这个世界的权重。脑花的人设原本就已经到了世界支柱的程度,且他原设就是概念制造机。
想当初,我给自己加咒灵之咒灵Buff的时候,也是想着,只要脑花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可想而知,脑花在这方面的作用。
所以……是我给爹咪加的Buff让他发现了我的端倪。
等于,是我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坑我自己实锤。
从来都是我忽悠别人给我加Buff,没想到我也有给别人加Buff的一天。
我在医院里接替了脑花的人设,所以甚尔的「天与咒缚」更加强了一层“命运之外”的感知,这才使他确信了异常。
如果我不忽悠爹咪,就很难让他和我一起去肝脑花副本;如果我不肝脑花副本,也就不会搞出世界崩塌的问题来;如果世界不崩塌,我也就不用接替脑花位置;如果我不接受脑花位置,爹咪也就不会感知到世界之外。
但没有如果,我对脑花是硬性需求。
所以,每一个步骤都是必然——逻辑闭环了属于。
小丑果然是我自己。
爹咪史诗级加强。
我舔了舔嘴,一时间五味杂陈。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命运之外」,真是永远都无法被常理预测。”我感叹了一句。
爹咪脸上并无惊异,显然,他自己便已经想到了那个“命运之外”的判言。
这里不说谎的选择,是对的。
他来找我是对答案的,不是抄答案的。
“认真的,甚尔先生,你真的想知道吗?这可是个潘多拉魔盒,”我浅浅地恐吓了一下,总不能直接一下就把答案给吐露干净,“打开後,再想合上,可就难了。”
我越是这样说,爹咪的好奇也就越重。
大猫,也是猫。
“说说看,有多可怕?”他挑眉,当然完全不怂我说的话。
我沉吟数秒,这才开口,“你觉得,这个世界之外,是什麽?”
“哈?”爹咪大概没有料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个相当玄学而无厘头地反问。
“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咒灵丶咒术师就是他们的‘世界之外’。但你我都清楚,不论是否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咒灵和咒术师都是存在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现在的认知的世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爹咪摸着下巴,我的言外之意显露无疑。
他之前感知到的异常,就是这种“世界之外”的存在。
“你是在说,你就是这‘世界之外’?”他一下子就从我的表情上,捕捉到了关键。
我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道:“认知的边界在世界之中,但世界的边界却不由认知决定。不论普通人是否承认,咒术师和咒灵都一样存在。更大的世界也是如此,但咒术师为何千百年来都秉承着相同的理念?不论内斗如何严重,咒术师丶诅咒师乃至于咒灵,他们都从来不会广泛地向普通人揭露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什麽?”
问题在爹咪的脑子里绕了一圈,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人的承载能力有限,击破人的认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普通与不普通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特殊的认知维护着特殊认知者们的特权,也维护着非认知者的安全。”
毕竟有禅院这样大家族的出身,只要多想一层,爹咪站在禅院这样的家族立场上琢磨事情并不困难,“没有认知,普通人才不会去主动冒犯咒灵。大部分的咒灵只有在被注视丶被发现的时候才会具有强攻击性,这个特性的存在不会没有意义。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创造了咒力环境,是这个环境孕育了咒灵和术士,後两者又相互牵制,确保了永远不会大范围地牵连到孕育他们的咒力环境。这是生存的平衡。”
保护环境,就是保护自己——这句话放到咒力和诅咒体系中,也同样适用。
“没错,平衡——平衡是一切的关键。在任何层级的世界里,平衡都是关键。”我终于把这个话题绕了回来,“那就是我的工作。”
爹咪垂眼,若有所思。
“就像普通人一样,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和咒灵对视丶越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不知。限于自己的认知,原本也不是什麽坏事。”
言尽于此,不清不楚的话留有更多的思考空间,人自己脑补出来的前因後果更容易被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