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躺着?一个人,衣服凌乱,内脏被掏空,血淋淋的伤痕上冒着?丝丝黑气,伤口泛白卷边。眼睛也?被挖去,血液在灰白的脸上留下两?行血泪。
死前应该是安宁的,没有恐惧,没有死去的怨气与不甘,而是一种近乎怪异的平静。
童怀哑着?嗓音问苍年:“麦杰知道了吗?”
苍年脱下手上蓝色手套:“还没有告诉他?,麦宵这死状连我看了都唏嘘,他?能不看就不看吧。”
“在哪里发现的?”
“画廊,发现第一个死者的地方。”
权青迈着?步子走进童怀旁边,眼神不带怜悯不带异样,那是一种对这种血腥场面见多了见怪不怪的淡定:“这人与献祭环有关,他?身上有味道。”
“此时是我们的失责。”童怀摸了一把脸,气馁的做到椅子上,手肘搁在膝盖上,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吸,天?崩地裂的自责萦绕不散,青筋暴起的怒气让他?整个人神情变得阴鸷,旁边的人大气不出。
“阿怀。”
房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背对着?灯光,他?看不清房冥表情与脸貌。无须多言,他?明白房冥没说出口的话?。
权青则是研究着?那具连全尸都难以保存的破碎躯体,片刻後,非常肯定地说:“他?与献祭环做了交易,自己则被当做事物献祭给幻畜。”
妖族对能量感应极其敏锐,尸体上的味道与能量都不需要童怀手上探测仪就能分辨出来。
“没想到现在献祭环还与幻畜有关,鬼族的人不知道放出来了多少这东西。”权青转而对童怀问,“献祭环被鬼族人拿走了?”
童怀擡眸看着?麦宵,又看看权青,道:“不知道,我们之前也?不过是根据描述猜测而已,没想到真?的是。”
权青叹了一口气,神色不在自若:“如?果?真?的被人拿到手,那人只?要愿意付出等价代价,他?可是想做什麽都可以,这幻畜应该伤了不少人了。”
齐雨走了进来,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拿着?一份资料:“老大,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些东西。”
童怀粗略的扫了下来,是麦宵留给麦杰的东西。
麦宵从医院离开?那天?就已经找了律师着?手准备资産处理。遗産全部留给了麦杰,意外死亡保险受益人是麦杰,画廊里的画全部卖出,全换算为钱留给麦杰。
还有一封信,也?是留给麦杰的。
权青看了资料上安排好的一切,只?有知道什麽时候会死的人才能做到这麽细致入微,把死後的事事无巨细的妥帖安排好。
“我想他?是主?动找幻畜做了交易,还知道自己会死。”
童怀头晕目眩的扶着?房冥,看着?麦宵所做的一切,问齐雨:“麦杰醒了吗?”
齐雨:“刚刚醒了,李仁在陪着?,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两?个房间仅一墙之隔,麦杰属于未成年,不能进行审讯,要问询也?不可能把人带去审讯室。
童怀推开?门进去时,李仁正坐在床边和麦杰看画本?。麦杰看见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脸色不是很好。
“我什麽时候能去找哥哥。”麦杰闷闷不乐地问。
“这是你哥留给你的。”童怀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那封信并没有很正式的贴上邮票,写上邮编等等,上面只?有“给麦杰”三?个字。他?们没有先一步打开?看里面内容,这算是遗书,麦杰应该是第一个打开?的人,比他?们打开?更为合适。
麦杰看见哥哥给自己留了一封信,刚刚的闷气一下变成了轻微地微笑,像是一个第一次拿到糖果?的小孩,舍不得吃,又怕糖化了,只?能拆开?糖果?,细细品尝。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展开?那张白色A4纸,童怀远远看着?上面并没有很多字,纸张很白很白,字很少很少。
看不清上面写了什麽,但他?看到上面只?有一句话?的黑色痕迹。
麦杰的笑在看到内容时愣住,表情出现明显裂痕,碎成一片片的玻璃,那是再怎麽粘也?无法恢复,始终会有裂痕的玻璃,俗话?说破镜难圆,用在麦杰的表情在合适不过。
他?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挣扎着?,尖叫着?要爬起来要去找麦宵,整个人疯了一样,李仁看他?挣扎间眼睛伤口留出的血泪,死死抱着?他?想让人冷静下来。
“哥哥,我要找哥哥”
“我要找麦宵!!”
到最後连哥哥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一个拿到糖的小孩突然转变为被抢了糖的小孩,只?需要一句话?。
童怀拈起那张纸。
上面只?留了一句话?,没有家人最後的告别,没有最後的交代,甚至连一句“麦杰”都没有提到。
只?有债主?与欠债人之间划清界限的释怀。
“欠你的,我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