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深处,那点刻意维持的平静骤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如同地狱业火,熊熊燃烧。
锦儿。
他在心底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更深的、扭曲的占有欲。
当年你负我在先,背弃誓言投入东宫怀抱时,我便过誓的——
你终究要回到我的身边!
这步棋,是险棋,是绝路。
可你没有选择。
只能陪我走下去。
便当我卑鄙无耻,贪得无厌,那又如何?
这龙椅,和你夏瑜锦,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
绮梦轩内,熏炉里最后几缕安神香悠悠散尽。
郦妃亲自伺候着圣上小憩,又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将圣驾送出了宫门。
直到那明黄色的仪仗彻底消失在朱红宫墙的拐角,她才几不可察地轻轻吁出一口长气,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爬上她保养得宜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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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驾二十余载,每一次面圣,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不敢有分毫懈怠。
“哒……哒哒……”
一阵稚嫩而欢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咿呀,由远及近,像小鼓点般敲散了满室的沉静。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锦缎袄的小团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直直扑向郦妃的裙摆。
是小世子晁允陌。
郦妃眼中瞬间冰雪消融,所有疲累一扫而空。她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俯下身,无比娴熟又满含疼爱地将那软乎乎的小身子抱了起来,搂在怀中,用脸颊蹭了蹭孩子细嫩温热的小脸蛋。
“陌儿乖,想皇祖母了?”
这时,门口光影微动。睿王妃展如茵才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她身姿窈窕,容颜娇美得如同春日枝头最艳的那朵海棠。她对着郦妃屈膝行礼,声音温婉:“儿媳给母妃请安。”
“如茵来了,快,过来坐。”郦妃抱着孙儿,脸上的笑意更深,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亲昵。
展如茵是她母亲孙夫人娘家的侄孙女,更是她当年费尽心思,在无数贵女中千挑万选,为儿子胤隆定下的正妃。家世、品貌、性情,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是她最满意的儿媳。
展如茵依言走到榻边坐下,郦妃的目光习惯性地越过她,朝她身后敞开的宫门望了望。
空无一人。
郦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带着一丝询问看向儿媳:“胤隆呢?没随你一同过来?”
展如茵闻言,逗弄着郦妃怀中儿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那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娇美容颜,眉尖却轻轻颦蹙着,像笼上了一层拂不开的轻愁。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流淌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哀怨,欲言又止。
只这一眼!
郦妃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抱着孙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指尖瞬间冰凉!
难道胤隆他——
展如茵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避开了郦妃锐利的目光。
她伸出手,轻轻将儿子从郦妃怀中接了过来,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孩子柔软的衣料,指节微微泛白。
她所有的沉默,所有的哀怨,所有的动作,都汇成了一句无声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