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相比,反倒是妹妹的天元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日月在这个扭曲的结界里晦暗不明,仿佛脱离了正常规律。
两面宿傩一开始极为狂躁,说到底,这个结界和木笼又有什麽差别?
不过是一个大一个小,但他们无疑都是一种囚笼。
我不禁想,即使再到後来,那个让两面宿傩意识持续存在的生得领域,实际上也是一种囚笼。
他的一生都在囚笼中度过。
可时间久了,两面宿傩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在两面宿傩的训练记忆里发现——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负面情绪的强烈,从最一开始,他的咒力就不如天元那样纯粹。
咒力之中,永远混杂着一些浓黑的诅咒。仇恨如附骨之疽,深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具象化的咒纹更是让人只看着便心生恐惧。
天元就不一样了,她的咒力非常纯净。她不断尝试着让自己的咒力介入困住他们的结界之中丶尝试着让自己的力量和结界融为一体。
一开始,她只是尝试模仿结界丶尝试影响结界,这确实让他们的生活环境变好了许多,被大火席卷过的大地开始蜕变,被移平的山头重新堆砌起来,泥土中长出新芽,并且在风的吹拂下以不正常的速度生长着。
薨星宫那四季如春的景象初露端倪。
後来,她对结界的掌握便越来越熟,直到有一天,一个误入的旅人经过他们的屋舍。
很难判断这一天距离最初,究竟过去了多久。
天元和宿傩两人在咒力的滋养下,几乎从未衰老。
结界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贫瘠,无法预知的天灾降临人间,在农业社会,干旱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
这里的四季如春逐渐吸引了更多人。
出入的生命体多了,两面宿傩便发现,这个困住他们的结界开始更快的衰弱。
就像是被新生的“人气儿”撼动了地基一样。
于是,两面宿傩开始有意识地在这些可以离开的旅人身上种下“种子”——很难说清那到底算是咒力种子,还是诅咒种子,又或者是一种混合体。
就结果而言,这些种子跟随在人类的血脉里,甚至会随着交︱合丶繁衍而扩散。正是这些种子,让特殊的力量在人们的负面情绪中孕育。
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人类会産生诅咒的最初起点。
我越来越觉得,这兄妹二人,就是一切咒力和诅咒的开端。
他们的诞生就带着强烈的玄幻色彩,那一闪而过的力量成为了後来一切悲剧的源头。
是谁造就了他们的力量,是谁制造了那样的束缚。
我思来想去,都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是“天”?
是“命运”?
这个世界的核心在于漫画起始的未来,那世界意识的目的就是要确保世界运转一定能够达到未来的终点。
祂才是一切的源头!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宿命的绝对可怕。
兄妹二人的遭遇没有任何称得上因果的开头,只是因为,必须要有人创造出那个既定的“未来”。
我的心情惶惶,更加专心地观察记忆中的细节。
此时或许还没有真正地産生咒灵,但这些不平衡的力量却足以改变环境结构,让四时混乱丶让气温升高丶让雨水减少。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干旱丶蝗灾——天灾人祸之下,这个如囚笼一般结界的门槛几被踏破。
负面的环境制造了负面的情绪,而这些力量终究随着旅人的到来,反噬回了制造一切的两面宿傩的身上。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咒力在异变,在一点点让人无法轻易觉察的异变——甚至连两面宿傩自己都没有觉察。
反倒是天元的眼神,时常变得很奇怪,像是带着无法理解的深意看着天空丶看着宿傩。
终于有一天,囚禁着他们的结界不堪重负,将二人真正释放到了人间,也让命运将他们二人推到了他们应该所处的位置。
他们是轨道上的列车,这条路不是他们自己铺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