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回答。
时空乱流普遍存在于所有时间的外沿,这种自我保护丶自我封闭的乱流攻击是无差别的,对内对外都一视同仁——也即,不论是从内穿向外,还是从外穿向内,原本都是不被规则允许的。而我这所谓的“穿越体质”,本质上其实是身体形式非常接近乱流的形式,以至于不会被乱流甄别为世界内外的任何一边。
但海水也会遭受浪花的冲击,我当然对乱流的波动有感觉。
听到我的答案,卷王有些担忧地开口,“这不会对你産生过度的影响吧?”
“……你担心这个?”我眼睛一转,“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如果使用乱流对我都産生了足够大的影响,不正说明其破坏性的增强?有这样一个强力的外援,祂不仅能在和我争夺最後一个主线世界毁灭权时更容易占据主动性,同时也意味着祂可以更容易地斩断我的退路,更容易地吃掉我。
怎麽祂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
不要告诉我,卷王这是在考虑当个君子,觉得有时空乱流的辅助胜之不武吧?
“不会的,你的特质绝无仅有,不论时空乱流如何变化,都不可能会受影响!”卷王的声音放大,几乎是到了厉声呵斥的地步。
我看着卷王的眼睛,想起不久之前——好吧,或许也是很久之前,八兆亿个世界之前——祂对我的身体情况表现出的担忧,突然福至心灵,“你是担心我这个‘保健品’的功效?”
不是食品安全问题,而是保健品的效果问题。
担心我不是本质,担心我的体质不能满足祂未来的穿越需求才是本质。
我可不搞虚假宣传这一套,吃掉我或者占据我的身体,大概率都能获得我的体质。保祂穿越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了。但是……我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嗯,你确实应该担心。”我耸了耸肩,“任何体质都是有极限的,八兆亿个世界産生积攒的能量,和其被搅碎所释放的能量都远超想象,而且在咱们俩齐心协力下,这些能量还是一次性释放。我现在都担心,如果这个世界连个锚点都没有的话,乱流的伤害会不会全面爆发。”
我擡起双脚,看着地面上流淌的岩浆散发着骇人的高温,蒸得人发汗。
“全面爆发……会怎麽样?”
“明知故问。”我睨了一眼卷王,“你对乱流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吧?”
如果不能抵御,就势必会被摧毁。
卷王顿了几秒,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的却是不那麽确信的话,“你在诈我?”
“怎麽会?”我摊了摊手,“我很惜命的好吗?”
卷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信。
苍天明鉴,我真的没有什麽自残的喜好。能够豁得出去无非是在潜意识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至多让我社死,不至于真的让我死。
但是,在卷王的运作下,我现在的身体就是毫无加工痕迹的原装货,要是有个万一……是真的有被嘎风险的。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也知道你在担心什麽。”我开口,尽显坦诚,“你无非就是担心我诈你,让你不敢毁灭最後的主线世界,对吧?你想多了,我这麽真诚,怎麽可能诈你呢?我只是在提醒你——在咱们俩反目之前提醒你,锚点很重要,非常重要。如果最後是你赢了,也记得留下锚点,否则後患无穷。当然,你赢的话,最後的那个世界肯定是要毁灭定了,既然那个‘核心’无法成为锚点,那最好的锚点就是——”
我拖长了语调,没有明说,只是用意有所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卷王,注视着祂那双暴露无遗的右眼。
最好的原装锚点,当然就是拥有完整基石的7^3石板了。
只不过,那是卷王独立运作的核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祂的“心脏”,而且还是拥有制造平行时空可能性的“心脏”。
祂真的会把自己这个可能会造就膨胀时空的心脏,毫无保留地留在这个世界吗?
如果能,那岂不是更加违背祂不留後患的目的?
如果不能,祂自然就要在这个心脏之外,再找可以接受的选项。
在我看来,这原本就是个非A即B的选择题。
国人的性情,总是折中的。
虽然卷王这样从世界意识里脱胎而出的人机很难用国籍来划分,但——既然用了我的建模,克隆了我的身体,那自然就算是我的好大儿。
怎麽不算是国人呢?
我相信无法接受将那个“心脏”留在这个世界的祂,会接受折中的方案,保留没有白花花存在的主线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