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那声音不过转瞬即逝,恍若只是一时恍惚産生的幻觉。
待人群散开,宋闻溪左看看右瞧瞧,将周围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她蓦然脚下一空,身体悬于空中,眼睛只能看到棕红色的泥地。
庄颜卸下那副僞装的可怜模样,眉毛和嘴角都扬起一点弧度,眸中浸满得意:“死丫头,你还想和我斗?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她死命地拎着宋闻溪的後领子,衣服的前领口勒着颇有几分窒息之感。
明明已经是十五岁半大个人了,怎麽着也会有些重量,可她太瘦太弱,被庄颜轻而易举地掐住命脉,毫无反抗之力。
应是思维还未反应过来,宋闻溪睁着一双死鱼眼,木然地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
那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两声,有气无力,像掷进大海里的一枚小石子,掀不起一丝波浪。
她就这样任由庄颜提了一路,撞了门框,碰了栏杆也没呼上一声痛。
“咚”地一声,宋闻溪忽觉昏天黑地,脑袋一痛,被扔进了地下室的库房里,手掌所触都是厚厚的灰尘。
庄颜横眉竖眼,站在门框中间挡住了光,恶狠狠道:“你就待在这里,好好悔过吧!”
“哐啷”——
连铁门都被无情得重重关上,昏暗狭窄的库房里只馀下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宋闻溪瘫倒在地上,这才感觉到额头有些发疼,她下意识擡手去揉,却碰到一团温热黏腻的液体,空气中飘着几丝血腥味。
应是刚才被扔进来时撞到了箱子角,不过问题不大,已经不怎麽流血了。
爸爸会很快回来吗?
她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黑暗阴冷的地方。
宋闻溪挪了挪腿,想要站起来走两步,却发觉脚踝扭伤了,一动就疼得要命。
她狼狈地挪在角落,避开钻进来的凉风,枕着膝盖擡头望着通风口。
那里的光线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肚子先一步发出了抗议,“咕咕”地叫着,肠道似乎还莫名其妙地蠕动着,胃中翻涌隐隐作痛。
想来是因为一天一夜未进食,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捱不住了。
宋闻溪蜷缩着身体,搓热掌心轻轻地揉按腹部,终于好受些。
她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一开一合,闭了又睁,睁了又闭,视野中勉强能看清的那几排箱子,那个通风口……全都模糊起来。
她该睡了,睡着了是不是就可以变成一只小麻雀,直接从通风口钻出去逃走了呢?
她庆幸地想着,轻轻合上眼,嘴角噙着几分希冀。
“不要睡。”
那道清冽的男声再次出现,温柔中带着几分急切。
“不要睡!”
“你不能睡!”
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多几分急促。
宋闻溪终于赏脸地掀开眼皮,只见一双眸子如澄澈的湖泊,平静无浪,却在她心中泛起千层涟漪,波涛汹涌。
她微眯着眼,不聚焦的视野中立着一个男人,他发丝如瀑,垂在身前的一缕青丝落到宋闻溪的手心,摇摇晃晃地在她扫过两圈,痒意钻进骨头缝儿里,惹人难受。
她手腕绕了两圈,将发丝缠于指上,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气若游丝道:“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那人语调冷冷,似是还撇了撇嘴:“你看我像黑白无常吗?”
宋闻溪没管他,继续叙说着自己的期冀:“我下辈子想做一只雀,要野麻雀,在天地间自由自在地飞翔。”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语气中却没不耐烦的意味:“说了不是,你许愿也不会实现的,你得活着救我。”
他又继续嘲讽道:“还是说你想像你养的嘻嘻那样,整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宋闻溪意识并不清醒,胡言乱语着:“溪溪?我也是溪溪,我也可以当一只鸟吗?我保证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