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风簌簌地吹着,透着丝丝凉意。
远远望见火光向这边靠近,是个丫鬟提着灯笼,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她的房间。
宋闻溪趁着空,将沉重的外袍脱下,又将头上那走几步就叮当响的发饰取掉,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摸到了窗户边。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见丫鬟在床下翻找着什麽。
片刻,寒光一闪,宋闻溪本能地偏了下头,回过神来,便见那丫鬟捏着块镜子碎片,表情近乎狰狞,神神叨叨地说了些什麽。
宋闻溪想破了头,着实没在记忆里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它的踪迹。
不一会儿,丫鬟提着灯笼出了门,神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去了南院方向。
宋闻溪还想跟上前,却蓦地眼前一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意识才稍稍回笼,後颈透着钝钝的痛。
她擡眼,是刚重生那会儿的柴房。
“宋闻溪!你为什麽还要回来!”
一鞭子挥下,几道血痕立马显出来,宋闻溪没忍住闷哼一声,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蘸了盐水的鞭子滋味如何啊?”宋映禾眼神阴骘,目光如毒蛇般一寸一寸舔舐过她身上的血色,面上露出魇足,嘴角噙着一抹阴恻恻的笑,“明明我娘给你安排了这麽好一桩婚事,你为什麽还要回来?我娘给你备了小半箱黄金作为嫁妆,嫁衣首饰哪样亏了你?”
宋闻溪眉头微拧忍着疼,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却没说出口。
只是不忍心打断她的发疯似的演技巅峰时刻,对于这些她早在庄颜那里免疫了。
绝对不是怕惹火了她,再挨鞭子,虽然说这蘸了盐水的鞭子确实要疼一些,不过好歹算给伤口消个毒。
心里这麽乐观,身体却有些不配合了。
她浑身散发着热意,好似有火烧进了骨子里,丝丝凉风钻过被汗打湿的薄衫,刺得人直发抖。
宋映禾神色蓦然柔和下来,透出几分喜色:“明日我便会和江师兄定亲,你的未婚夫会亲自来接你。”
她顿了一下,幽幽说道:“你不会再有机会的……”
宋闻溪脑子像浆糊似的搅作一团,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丶失真,逐渐什麽也听不清。
翌日晌午,天朗气清,暖色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屋里,铺在墙角蜷缩的人身上。
昏睡了一夜,宋闻溪的体温降了些许,身上的血痕已然干涸,呈现出褐色。
她微微挪了下身子,疲惫和酸软席卷而来,应是高烧退了的後遗症,见怪不怪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是轻易妥协之人,该跑还得跑,跑不跑得掉试了才知道。
宋闻溪艰难地支起身子,扶着墙缓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摸到柴房门口。
这柴房虽破,木门却结实得要紧,拳头宽的门缝中间套着把铁锁。
用尽全力无法开锁,还把本就病弱的自己累得够呛,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先歇会儿吧。
宋闻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顺势靠着墙坐下。
“咕叽——”
一团火红的东西伴随着熟悉的鸟叫撞入视野,宋闻溪一下子被它吸引了目光。
那小东西抖着一身火焰似的毛羽,奋力想要从门缝钻进来,肥硕的身体却被挡在门外,空馀个火红的脑袋卡在那里。
倒是很像“嘻嘻”,也不知道那只宝宝鸟长大了没,有没有学会喷火,又或者……
她死前嘻嘻似乎被摔在崖壁上撞晕了,也不知有没有事,是否安好……
她并非是个会被情感牵绊的人,如今却多愁善感,思绪化作泉水奔流不息。
陆青衍应该会将它照顾好的吧。
好歹四舍五入起来,嘻嘻也是他们一起养的。
宋闻溪头脑风暴一番,自己劝说着自己,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观察面前这个“小东西”。
它眨巴着圆圆的眼睛,颇有些可怜巴巴地冲宋闻溪叫唤两声:“咕叽——咕叽——”
宋闻溪揩去手指上残留的血污,小心翼翼地将它卡住的脑袋拯救出门外。
她从门缝探出手指,很轻地在它脑袋上点了点:“你应该也是赤焰鸟吧,以前我也养过一只,说起来和你长得还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赤焰鸟都是一个样。”
许是那些事隔得太远,又或是阎王府走了一遭,她说起来竟没完没了些,但心情的确愉悦了不少。
“小东西”依然不死心的地钻这门缝,险些又要将脑袋挂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