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摊牌
◎儿子想要娶四妹妹为妻,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知这麽说,父亲可听明白了?◎
屋里一瞬静了下来,他捏着梳子的手指一动,勾着她乌发往下顺,被他细心打理过的发丝,柔顺得像绸缎,在烛火映照下,光可鉴人。
从镜子里看到的光影,二人之间贴得那样近,因着这一幕,他眉眼里的冷清,不自觉慢慢舒展开,透着一种难掩的风流。
这样翩翩如玉的郎君,温柔得让人心惊,可即便如此,尽管他这样温柔地替她梳发,做得再多又如何?
沈姝却永远忘不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恨到骨子里的凉意,让她周身像浸在冰雪里,眉眼里皆是疏离冷淡,她的心任由他如何捂热,也始终像是死了一样。
他透过镜面看到镜子里的她,她脸上冰冰冷冷的表情,似早就习以为常,亦或说他胸有成竹,仅仅只把她的小情绪,当做一种无理取闹的娇纵。
看惯她从前那些温柔小意,眼下她这副模样,冷冷淡淡,不讨好,也不拒绝。
他竟瞧着有几分乐趣,眸里兴味不减,饶有兴致看她。
可以说自从那日以後,他和她之间有了那层亲密,他虽未进一步,真正破了她的身,可也早已将她视为他的人。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是不会在意她的小性子,只是将它视为二人之间的小情趣。
沈少珩搁下手里的梳子,将它放在妆台上,象牙梳子和妆台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也让沈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警惕地盯着镜中人的脸。
哪怕生得那样好看的一副皮囊,在她眼里不过是洪水猛兽,她眼里想要掩饰的慌乱,很快随着他慢慢俯下身,嗅上她雪白的脖颈,耳根後的软肉,让她冷淡的眉眼,也瞬间破碎。
像是平静的镜面,被什麽碎裂开,露出割裂的痕迹。
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安,他大手抚上她僵直的背脊,略带着一丝克制的喘息声。
摩挲着她背脊,轻声对她说:“我今夜会去父亲房里,向他禀告我俩的婚事,我会和他亲自说,我要娶小骨你做我的妻子。”
这话落,掌心的人儿一颤,她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神,睁大眼看着他,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整个人吞没进去。
她颤着身子,就连唇角也是颤抖的,用力摁着妆台的手指,也成了透明的白。
“你疯了麽?”她扭头对他失声尖叫:“我只当你说说而已,你怎能真当真和爹爹说那样的话?”
“你若说出来那样的话,要旁人如何想?又要爹爹如何想?”
“还有沈家上上下下,又如何看待我和你的关系?”
“你这样做,只会被世人不耻。”
“旁人也只会笑话我和你,明明是正经的兄妹关系,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如何你能说得出口!”
“你怎麽能够…”她一番激动之下,血往上涌,差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可落在他漆黑的眸里,只轻轻一眼,他眸里的偏执,早已是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如何不能够?”他语气虽平静,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他定定看着她,那样一字一句,敲打在沈姝心尖上:“只要我心悦小骨你,这便够了,旁人如何想,与我又何干?”
沈少珩揉着她单薄的肩,又摸了摸她冰冷的颊,似见她脸色不太好,不知出于心疼?
亦或想着来日方长,也不与她计较。
反倒是放缓语气,又柔声对她说:“总之凡事有我,你只管放宽心,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子,旁的事不必理会。”
“若有人乱嚼舌根,我自不会轻饶了他们,你也不必为旁人几句闲言闲语,劳心伤神,不值当,乖乖听话,我明日得了空,再来看你。”
说罢,低下头嗅她发香,蜻蜓点水掠过她红唇,落下轻轻一吻。
这才念念不舍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去了。
翠红一直守在门外,没敢离开半步,深秋夜里寒凉,她早就冻得手脚冰凉,正搓了搓手,便听到里头门开了,有人走出来。
一擡头见是沈少珩,心里不由一咯噔,从前她也说不上来,可近来窥见大哥儿密事,对她家姑娘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龌龊事,她对他由敬到怕。
眼下见了他冷着一张脸,她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她憋在嗓子里的那声:“大哥儿,”好不容易唤出,便听到他冷冷嗯了声,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丢下一句话:“还不进去伺候四姑娘早些安置。”
翠红如临大赦,连忙应了声是,便迫不及待,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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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还坐在妆奁前,单薄的身影被烛火一照,像是笼了一层白霜,她痴痴呆呆坐在那,一动不动。
翠红见了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心疼道:“姑娘,瞧你又不爱惜自个身子了,凉成这样子了,也不晓得歇着,奴婢伺候你早些安置吧。”
说着便搀扶她手臂,想将她带去床边歇息,沈姝没有拒绝,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疲惫点了点头,便随翠红起身,往床边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