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这书怎麽会在这……”
“想起来了?”
燕昭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眼底闪着细碎明光,是毫不掩饰的顽劣。
“当时我不信你啊。见你在书肆捧着这本看了那麽久,自然以为你要留什麽记号了。结果查了个空。”
说起猜疑她坦坦荡荡,接着还在他脸上轻捏了捏,“那你为什麽看?”
虞白窘得脸热,心跳也慌。
这要他怎麽说,去书肆是为了找那本记忆中的古籍,怕跟着去的侍卫察觉,他随手抓了本书假装看,但这事又说不得。
情急之下他眼睛一垂,放软声音卖可怜:
“殿下居然不信我……”
“少来。”
脑门啪地挨了一弹,他只好另编假话说是他好奇,然而这下更给了人理由。
“我也好奇。”燕昭扳着他转回脸去,“一起看。”
虞白“啊”了声,感觉脸皮厚度即将告罄,“殿丶殿下,别了吧……你已经看了一天的公文,再看书,伤眼睛了……”
“好吧,那不看了。”
答应快得出乎他意料。
“你念给我听。”
……又回到他意料之中。
他还记得这书里头有怎样的内容,词句以他从没想过的方式组合。
虽然其中有些燕昭和他也做过了,但要他念出来……还是有些太过度了。
可推拒的借口还没来得及想,肩上就一沉。
身後环着他的人倾身向前,下巴抵在他肩窝,“你不是要我别看了,说会伤眼睛吗?那就是在关心我。”
“我也关心你,阿玉,我连你看过的书都想了解。”
燕昭闭着眼睛抱着他,抱得沉甸甸的,放柔了声音一遍遍说只是念一念,又说真的很想听。
虞白被哄得飘飘然,捧着书的手自己就翻开了。
“……温热点在颈上,似花瓣又不像……啊别……”
“花枝……花枝乱颤,缤纷却往领口……等丶等等……”
衣料摩挲的轻响中,虞白快要比花枝还颤,“你丶你不是说,只念的吗……”
“说过吗?没有吧。”
燕昭面不改色食言,接着一连串夸他的话往外冒。虞白一下又恍惚起来,只好由着她哄着继续。
埋在他肩上的人闭着眼睛,指尖却准确地走向他念出的每一处。不同从前被强按着或带领着,反倒像是他放纵大胆在地要求。
书里有人被亲吻,有人在颤抖,依稀两个都是他,又仿佛哪个都不是。念书的声音一下下变了调,字句抛高又跌落,更像是被晃得零落的花枝。
念念停停,书里的起伏只过了一次,他却不知道多少次了。
落花流水,到处都是。
书卷早被推去一边,虞白汗涔涔地伏在矮案上喘气。
燕昭又伸手来抱他,他哑着嗓子说歇一会等一等,却听见她闷闷地笑说不是。
“桌案又乱了。”
她拽着他坐直了自己看,又递来一块湿帕,“谁弄乱谁负责,全部擦干净。”
虞白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脸颊都烧得热透。
却又听见人在耳边夸,说他清理卫生的样子也迷人,之前整理乱纸的时候没看够,哄着哄着湿帕就到了他手里。
他半睁着眼睛红着脸擦,片刻又难堪地闭上:
“一块不够……”
最後他逃也似的回了内室榻上,整张脸埋进枕头。
燕昭看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愉悦感。
近来他像是把礼义廉耻都丢了,有时甚至比之前酒後的样子还直白。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羞成这样了,久违又新鲜。
还堆着几叠奏章没看完,等外间事了她过去,却看见榻上的人正抱着枕头趴着,咬着指节肩膀一颤一颤——
在哭。
燕昭大惊,大步近了才看清他手里,方才念了半晌的那话本。
“……怎麽这种书也能把你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