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终章2
◎“我差不多该死了。”◎
车队又在凉州停留一日休整,赶在大雪彻底封路前,于次日返京。
离开凉州前两人还做了件事,去了那个暴躁郎中的医馆,想把燕昭留在人桌上的匕首取回来。
然而却是无功而返,许是已近冬月天气太冷,那医馆关门休息了。
不止这一家,集市上不少摊子铺子都不见了踪影,两人转了一早上,只买回一堆热腾腾酥香的烤包子。
回程路上,比来时少了两人。
谢若芙有一句没说错,凉州军确实金玉其外,内里一团散沙,邓勿怜不得不暂留凉州,继续整肃军纪。
临行前燕昭与她密谈半日,就此暂别。
出了凉州城,又是无垠雪原,四下空空,任谁看去都会有种茫然之感。
意外的是,没多久斜刺里冲出匹瘦马,马背上的人裹得只露出双眼睛,声音捂着也有些闷,但又格外熟悉:
“神女让我送你们出关!”
是阿赊努里。
虞白见燕昭陷入沉默,似乎心事重重,忙挑起点车帘指着外头喊她看,想让她心情好些。
可看着看着,他自己先被雪原风景迷住了,忍不住感叹:“若是夏天,这里该是大草原吧?肯定很漂亮……”
接着又长长叹气,觉得可惜,以後就没什麽机会来了。
“谁说没机会?”
燕昭挑眉反驳他,“想来还不简单,再打一回就行了。”
虞白吓得赶忙放下车帘,仔细辨认才确定她是在说笑。
但他配合:“其实也不是很想看。”
燕昭这才笑了。
她垂下眸,摩挲着手里的金簪,笑意不浓,却又像个任性得到回应的孩子。
冬月下旬,长公主仪仗抵京。
关于长公主身体抱恙的传言,也自此而始。
起初,是仪仗进京那天——依惯例,该在京畿驻跸一夜,于次日入京,去岁南巡返京时便是如此。
然而这回,车队在傍晚悄然入城,车速缓慢,就连车帘也盖得严严实实,无人瞧见其内情况。
次月初腊祭,长公主借口南巡疲累,并未亲至。年末考核,一衆官员奏请述职,也没能见到她本人。
有心者已经起疑,却又在不久的除夕宫宴上,见到她准时出席。
传言似有不攻自破之势。
可待衆人看清随侍在侧的人後,又都暗自思忖。
那不是生面孔,可几月前平冤昭雪的诏书一发,谁还会拿他当侍君?
那是从前国手虞氏的孩子,岐黄一道上绝不比当下太医院诸医官差。长公主与他形影不离,就连宫宴也出入相随,想来传言非虚。
尤其那位虞公子面带忧色,不时与长公主附耳,举止神态紧张凝重。
已经有人心神不宁,开始琢磨变通了。
然而虞白附耳私语的是——
“不要碰荤腥,病重之人克化不良,吃肉的话,别人会觉得你很健康。”
“茶也不能喝,茶与许多药材相克,喝了会引人怀疑的。”
“手不要抖,不要抖……装得太过了!”
“哦哦,好。”燕昭小声应着,稳稳送了一筷素菜进嘴里。
传言真正坐实,是在先帝忌辰。
繁琐的仪式到最後,稽首再拜起身时,所有人眼睁睁瞧见幼帝身侧那道身影脚下一晃,险些栽倒。
僧人诵经都顿了一顿,那瞬间极静。
但又仿佛有清晰的声音——强弩崩断,弓弦衰颓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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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张为第一件事便是召来幕僚问话。
“近来太医院,是谁服侍长公主府?”
这事是一直关注的。幕僚立即回答:“从前是太医院使吴德元。但自从去年为虞氏平反後,就再没召见过吴院使了。”
“有了更顺手的,必然用不到老东西了。”
张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捋捋胡须,又问:“眼下他可还有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