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褪下手腕的琥珀珠,慢条斯理给他戴上。
一边环绕,一边明知故问:“为什麽不行?这个不凉吧。”
这几天不是被她戴在腕上就是揣在怀里,金珀莹润,每一颗都带着她的体温。
虞白颤栗着摇头,但又躲无可躲。珠串叠绕好几圈,戴好後他整个人已经乱透粉透,呼吸都打着颤,“这是……是什麽……”
“是礼物。”燕昭这回不骗他。
只不过没说是谁要送谁的。
他还天真以为是送给他,碎碎喘着说谢谢殿下。
燕昭为他的茫然无知轻笑片刻,而後不再收敛。
他蒙着眼睛,在她眼里却是透明,喜欢如何她都知道,哪里脆弱也都了解。
珠饰颠簸琳琅有声,很快就都被他自己声音盖过,但不久又只剩珠玉碎响。
此前一切已经把他推到浪尖,从尖叫到失声几乎只要一瞬。攀着她的手臂变得无力,怀里的人一次一次颤栗,空气都热得潮湿了,但还不够。
燕昭衔着他唇瓣深长地吻,听着他语无伦次地呜咽,感受着他濒临极限的僵直,想着不够丶还不够。
快要超过他的承受,他整个人都在恍惚中软透了,就连往日畏惧的冰凉抵上也忘了抗拒,只在片刻後颤栗得更大声。
差不多了吧,她想。
面前,蒙眼的绸带不知何时蹭掉了,他半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她,眼尾还带着无意识的泪。
唇瓣被吮吻得湿红,微张着轻颤着喘着气,仿佛仅剩的神智只够他做这一件事。
差不多了。
她轻声开口,“虞白。”
“嗯?”
失神的人应得又哑,又慢,又本能。
燕昭静静看着他。
看着那双眼睛微微一滞,下一息瞬间睁大,诧异,不可置信,最後又都变成惊慌,
“不丶不是,我是说……我以为……”
反应过来後虞白第一时间就想躲,蜷起身子想往後逃,但还没挪出半寸就被圈住肩捞回去,拙劣的借口一下被贯成尖叫。
燕昭按着他把他箍回怀里,话音忍不住真带了些怒意,“还找借口,你还想骗我到什麽时候?”
“瞒着我那麽长时间,你还觉得不够是吗?”
一字比一字重,带着惩戒的意味,他的借口和道歉连带呼吸都全部破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燕昭看着他几次想要开口都变成呜咽,最後只能咬着自己手背忍着声音,才堪堪觉得郁气消解了些。
可再一垂眸,他整个人都在她怀里蜷缩起来了,很害怕似的,泪光刺进她视野,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淌了满脸泪。
“你怎麽……”燕昭在继续罚和问缘由之间顿了下,决定先拿巾帕给他擦。
可起身的动作似乎被他误会了,刚一动就听他哽咽说别走,接着就被拽着倒回榻上。
“你别丶你别生气,你别走……”
虞白双手双脚缠抱上来,声音还带着湿哑的颤,“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丶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你罚我,你……”
他哭着语无伦次道歉,一边说一边摸索着找她的手。方才的还在,他牵着她过去主动受罚。
支离的话语被他自己再次搅碎,声音也糊着泪水哽咽着,燕昭几乎什麽都听不清。
他整个人蜷着埋在她怀里,身体藏了起来,脸也藏了起来,她费了好大力才扳起他下颌,对上那双淌着泪湿透的眼睛,才终于看懂。
他说别讨厌我,别嫌弃我,别看我。
他在害怕。
过去几天燕昭一直在想他隐瞒的缘由,种种猜测久久琢磨,现在大概都懂了。
他害怕她失望。
起初抗拒着不来,是怕她失望。後来想坦白又迟疑,也是怕她失望。
可她又怎麽会失望。
燕昭默了片刻,一把掰开他的手,托着腰抱起来,抱着走向不远的立镜。
虞白不知要去哪,但问也不问躲也不躲,一边道歉一边任由。可一被放下来,看见镜中的画面,他整个人瞬间绷紧挣扎着就想躲开,但又被压着按回原地。
“看着镜子,”燕昭扳正他下颌,“看着你自己。”
她从身後环着,一个吻落在颈侧,继续方才的一切。滚烫重又蔓延,但又似乎与他无关,神魂仿佛与躯体隔离,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恐慌和羞耻。
镜子里的人全身绯红沾着潮湿,表情几乎糜艳,身上也是,只看了一眼他就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首饰缠着,吻痕烙着,还有从前由她印下的咬痕。他刻意保留下来的淡疤因燥热而泛起粉色,他每次看见都心生雀跃,可是……
可他不该是这样的。